晨曦透过教室的玻璃,映出柔白的光来。她静静地看着书,如初夏茉莉花般的素雅。
我站在教室的门口,双手捏着双肩包的背带,首到一缕清风将她的白色裙摆微微吹起,她才注意到我。
教室里除了她,就是门口的我。我低着头,仿佛一块甜到发腻的糖在嗓子里融化,竟短暂地丧失了所有的语言。
她文静极了,微笑地看着我,目光温柔而不偏移地正中我的靶心。
我发誓!我性格活泼,虽未谈过恋爱,但面对女孩时也从未有过扭扭捏捏。
我挠了挠头,像个傻子,就连看着她的笑,也是硬挤的,像没有牙膏的牙膏管,用牙刷按住管尾用力地推一般。
“你好!”我朝她挥挥手,样子傻极了,而后为了迅速解决掉尴尬,在离她最远却又是一条横线的位置坐下。
我用余光观察着她,在她看向我的那一刻,我犹如一个退阵败北的小兵,侧头面对着瓷墙,而后翻着空荡荡的书包。
或是来得太早,所以我自己能感到的尴尬、暧昧、不自然才会格外的漫长。
在这三十分钟里,我的心脏极速跳动,仿佛跳完了三天该跳的次数总和。
首到她朝我走来,我的心跳渐降……不对,是首接停止!
“你好同学,请问……你有万能充吗?”她问。
我缓缓地抬头, 继而看着她那吹弹可破的脸, 说: “没有。”
我的脸极其僵硬,语气生硬,所以导致她脸上的表情有种热情被冷水浇灭后的难堪。
我反应过来后,暗骂自己:“智障!”
不知道她是故意搭话,还是手机真的没电,不管是什么,
我都为自己故作高冷的行为再次暗骂自己智障。
她并没有走,我顺着她瘦细的腰往上看,才发现她又是笑脸。
“我叫崔然,很高兴能认识你。
”她说。
“我叫……陈辰。
”说着,我站了起来,因为紧张双腿无力,差点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
她的双眸清澈,背着手羞涩地笑着看着我。
我尴尬地交捏手指,仿佛一头闯进粉红色的桃林迷路乱窜的小鹿,不知所措。
果不其然,一紧张我一晃,歪了下去,还好我及时地用手撑住了桌子。
她抿嘴笑着,并不是嘲笑,我自己倒解读为:“她可能觉得我傻得可爱吧,毕竟我长得这么帅。”
正当我沉浸在那自恋的小小世界中时,一群新生走进了教室。
后来,在大一的上学期,我如愿地谈了恋爱。
当然爱情讲究双向奔赴,她同样喜欢我,并且是如影随
形的那种。为此,我们吃食堂、逛操场,成了学校里被人羡慕和嫉妒的那对……
那次假期,崔然提出自驾游,拗不过她的我刚拿驾照一个月,但还是应了下来。
我们说过会一起毕业、一起工作,然后在我的城市里结婚生活,然而……所有的东西都破灭了。
那天沿途的风景似画,一路上我们欢呼、 呐喊,山野见证着我们风华正茂的样子,首到撞上那辆卡车,我们变成了我……
崔然逝世后,我夜里时常哭着醒来。我时常怪罪自己,觉得是我害了她,我陷入自责,浑浑噩噩地毕业到工作,好久好
久……虽然这种自责感随着时间减轻,但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被它刺得疼痛。
—— 陈 辰
如果说男生遇到真爱是胆怯, 那女生遇到真爱就是大胆。
如愿以偿,我考上了理想的学校,这使得我富足的家庭在亲戚朋友间又添上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在襁褓里的时候,我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再长大点开始记事时,身边的事物仿佛都是在围着我转的。
我庆幸在溺爱里长大的我,并没有成为溺爱的人。
相反,我更加珍惜父母的爱,所以读书时代的我就以成绩作为回馈,这也让我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
富足的家庭下同样富足的是三观教育,受父母亲的熏陶,我自幼就养成了一些优良的习惯,比如饭桌上的礼仪,长辈先动筷,小辈再动筷,再到女孩“应有”的品行,如礼貌、文
静,不咋咋呼呼……
说到“咋咋呼呼”这个词,我不禁联想到儿时逛商场时发生的一件事。因我看到一款喜欢的芭比娃娃玩具,而高兴到手舞足蹈时,被母亲教育说: “小声一点。”
殊不知,那是一个孩子的天性。以至于长大后的我,遇到再美好的事物也不会表现得热烈,而是含蓄地喜欢。
大学校园生活,一切都是崭新的。我来得很早,轻轻一推便推开了教室门,随后迎来了清晨里的第一抹晨曦。
我习惯靠窗坐下,令我欣喜的是,窗外有一棵挺拔的大树,停留着许许多多的雀鸟。
我静了下来,翻阅着韩寒的《三重门》。忽然,清风吹起我的裙摆,不经意地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他的模样憨态可掬,我痴痴地看着他,仿佛有个人跑进了我的心里,抨击着我的心房……
我将所有的勇气捏在手里,看向他的那一刻,他害羞地背对着我,不停地翻着书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阳光将教室全部占满的那一刻,我鼓足勇气,向他走去。
“你好同学,请问……你有万能充吗?”我发誓,我真正想说的是: “你好同学,我叫崔然,你呢?”
结果一紧张就乱套了,我不禁责备自己: “傻到家了。”
他一句“没有”,像雨水浇灭外面的晴天。
我情绪低落了几秒后,介绍自己说:
“我叫崔然,很高兴能认识你。”
他腼腆地回答:“我叫……陈辰。”
我盯着他,笑了笑,下一秒他失稳地差点摔倒,我心一拧,接着看着渐渐站稳的他,不禁暗叹: “傻小子……”
还好,我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在我们恋爱后我才得知,他不是一个主动的人,但我是他第一个心动的人。
这话是他说给我听的,他是一个很臭屁的人,有时傲傲的,当然这是对
其他女孩的态度,对我……则是言听计从。
我的内心住着一个有点狂野的女孩,这也是和他恋爱后发现的。我和他一起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一起喝到凌晨,一起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将易拉罐踢得老远,干文静女孩不该干的事情。
有时我甚至比他还要大胆,他不敢做的事情,我都敢。
当然不是干坏事,就像去游乐园,他死活不坐过山车,被我强制性要求陪玩一样。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占据着我人生中的重要分量,甚至比我考上一所好的学校还要值得回味。
如果说最开心的事情,应该是自驾游的那次,却不曾想它会给我的生命画上句号。
在死亡来临之际,极强的惯性下我抓住了手机,来不及看清扭曲的画面,我便消散了意识,而最后的念头则是: “你要替我好好地活下去……”
——崔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