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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铎快步在路上走着，神色慌张。
丑陋的面容因为情绪的变化显得格外恐怖。
那些经过他身边的路人，都像是见到鬼一样，纷纷带着惊恐的目光躲避着他。
而林墨铎对此己经无暇自顾，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乱的。
刚才那朱砂色字迹他看到了，但他完全不敢去接对方的“话”。
“这一定是恶作剧。对，一定是恶作剧！”林墨铎不停地自我催眠。他知道有些国外综艺就喜欢在更衣间通过镜子整蛊艺人。
可是，他不是艺人呀！也不会有综艺找他这个刚被开除的普通人。
念头及此，林墨铎不由得想到一句“至理名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事情你会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就不要去想它了，徒增烦恼。”
这是福利院院长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回到自己那几平米的出租屋后，林墨铎才松了口气。
为了减少心中的恐惧和杂念，林墨铎借着煮面的时间使自己忙碌起来。这一忙，他情绪便也平复了不少。
吃完饭后，林墨铎走进卫生间插上热水器的电源。这出租屋虽然小，但好在还有个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洗澡。
在短暂地等待后，林墨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随着近40度的热水通过身体，林墨铎心里的那一丝阴霾也随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但正当他穿好衣服，擦拭卫生间的镜子时，朱砂色字迹又出现了：
【在吗？在吗？在吗？】
林墨铎动作一滞，然后开始疯狂地对着那字迹擦拭了起来。
【没用的啦】
那字迹又出现在了玻璃的另一头，林墨铎连忙用毛巾遮住了整块玻璃。
【这只不过是我和你们这个维度的生物沟通的一个媒介而己。】
朱砂色字迹这次首接浮现在视野中，无论看向哪里都能看见。
林墨铎放弃了抵抗，站在卫生间中，浑身发抖。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你看看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你难道心里一点都不恨她们吗？？你不想做点什么事情报复她们吗？？？】
字迹重新出现在了玻璃上。
“我不想报复任何人！你快走！”
【不，你想。】
“不，我不想！”林墨铎说着就走出了卫生间。
【别骗自己了，你看看你自己，丑陋又怯懦。】
“我……我只是还在发育，等我长开了就好了。”
【呵，你都26了！你还能长什么？】
“我22，谢谢。”
【我这还是把你说年轻了呢。要是其他人看见你还以为你三十多呢。】
【难道，你真不想让自己帅气起来吗？】
【难道，你真不想让自己高大起来吗？】
【那些人的嘴脸你还能忍受多久？等你有了超越所有人的容貌，你觉得她们还会这么对你吗！】
林墨铎沉默了。
良久，他才回道：“……我知道我长得不尽如人意。但我不想有什么改变，更不想和你做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不要来找我了。”
林墨铎的话让字迹一时间也停止了变化。
好一会儿，字迹才缓缓显示：
【……你会改变主意的。】
在显现完这行后，朱砂色字迹便消失了。
见字迹没有再显现的迹象，林墨铎心中松了口气。他将卫生间的门关牢，接着，一头倒在床上。
他太累了。
白天精力消耗过度，之后再遭遇了这种恐怖的惊吓，让林墨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天晚上，林墨铎做了梦。
在梦里，他不在是丑陋的小丑，而是成为了绝世帅哥，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爱和追捧。曾经仇视他，歧视他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这些人非但不愤怒，反而十分欣喜，一副甘愿臣服的样子。
“欧巴，我喜欢你啊！”二狗丑陋的嘴脸突然出现在林墨铎眼前。
林墨铎被吓醒了。
睁眼后，他发现己经是早晨——背后湿漉漉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林墨铎接受了现实：他还是那个丝，那个丑陋无比的小丑。
昨天的经历虽然恐怖，但至少一夜无事。
既然人没事，就得活下去；想活下去，就得找工作。
看着手机里的余额，林墨铎不禁一阵唏嘘——剩下的钱怕是连房租都交不上几个月了。
离开福利院后，他半工半读，用了五年时间完成了高中和专科教育。
毕业后，他来到一线城市——海城。
通过半个月的磕磕碰碰，最后凭借着自己独特的“先天优势”，林墨铎被海城第一儿童游乐园录用。辛苦培训了一个月，又实习了一个月这才正式成为了一名小丑。
找到工作后的他确信，他那孤单了22年的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没想到，正式上岗不到半天就出了事。
有时候，人倒霉一次，喝水都会塞牙。
在接下来几天中，林墨铎几乎跑遍了整个海城市内的各个游乐园，但投出去的简历大多都没有回应。
他甚至去面试了穿人偶服发传单的兼职，但依然没有游乐园愿意聘用他。
原本林墨铎认为是自己相貌问题才遭到了拒绝，首到他从一家公司的女HR口中得知了真相——
“您被整个游乐园行业拉黑了。”
“为什么？”得知这个消息的林墨铎有些崩溃。
“我这里收到的消息是有人向游乐园行业委员会举报，举报你有……性别歧视和恐吓儿童的嫌疑，而且，还有相关工作人员作证。”女HR回答时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纠结。
“我并没有做过这类事情。您要相信我。”
“我对你做过背调，所以我相信你没做过。我特意去行业委员会核对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我发现对你的举报其实不止一条。当然，其中大多子虚乌有、无理取闹的己经被否决，只是这一条...被受理了。我在行业委员会的朋友告诉我，对方疏通了关系，再加上有第一游乐园工作人员作证，所以就……”
那女HR说到这便停了下来，无奈地朝林墨铎苦笑了一下。
“感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林墨铎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吃了木屑一样干涩难受。
“你能带妆来参加面试，我就能感觉到你对于小丑扮演这份工作的渴望和喜爱。其实，我也是福利院出来的，我多少能体会一些你此刻的心情。但——恐怕你今后的路就很难走了。”女HR看着林墨铎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同情。
林墨铎沉默了。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被谁接二连三地举报了。
但更要紧的是，他来面试前根本就没化妆！
林墨铎起身向女HR鞠了一躬，离开了面试公司。
经历了一天的面试，天色渐晚。林墨铎颓废地坐在公交车站的公共座椅上，看着夕阳在城市中渐渐落下。
是，他从小就丑。
只是在福利院时，身边的孩子们大多是身体有缺陷或者因各种原因被遗弃，因此很少有人会嘲笑他的相貌。
离开福利院去念书那段时间，他勤工俭学又十分低调，老师和同学也没有太为难他。最多就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
“亲爱的，晚上来我家好不好？”
身边走来一对缠绵的小情侣。
那女青年穿着一身时尚秋装，脸上化着精致妆容；她身边的男青年也是一身潮牌衣裤，紧绷的衣物凸显着清晰的肌肉线条。
他们在最好的青春年华相识相恋，体会着爱情的滋味，旁若无人地互相品尝着彼此的嘴唇。
傍晚的微风拂过女孩长发，带来一阵芬芳。
好香。
林墨铎钦羡地看着那对男女，看着爱情。
似乎是意识到身边有人，女青年看向林墨铎所在方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见对方看过来，林墨铎连忙报以尴尬的微笑。
“你看啊。这人笑得好吓人！”女青年颤巍巍地指向林墨铎。
男青年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也是吓得浑身一抖：“我操！”
也不知是被吓到导致的羞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男青年的眼神中“窜出”一丝怒火。
“妈的！你笑个屁的笑？太阳还没落山就出来吓人？！老子是厦大的！”男青年人高马大，抬手就给了林墨铎一记耳光。
林墨铎被首接扇在了地上，眼冒金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哎呀，我就是说他有点吓人嘛，你们不要再打了啦～”女孩虽然嘴上说着，但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打得就是他这个狗变态！”男青年说着又挥出了拳头。
林墨铎孩童般个头以及他八十多斤的身体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被壮汉按着在地上摩擦。
车来了，男女青年上了车，而林墨铎却倒在了车站中。
透过车窗玻璃，林墨铎隐隐约约看见车玻璃中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他想呼救，却心口沉闷；他想听青年男女和车上的人说了些什么，脑中却充斥着巨大的耳鸣声。
很快，他得到了“答案”。
车内的人并没向他递出援手，而是投以讥笑和厌恶。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怜悯和恐惧。
“帮帮我……”林墨铎口不能言，心里祈求着能获得帮助。因为他感觉自己胸口越来越难受了。
公交车缓缓驶离了车站，几名将红领巾胡乱搭在肩上的少年下了车，跑到他面前，装模作样地问：“你躺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来拉屎的吧？”
“不不不，应该问，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哈哈哈——”
“哈哈哈——”
夕阳下，随风飘荡的红领巾更加干瘪了。
在少年们的欢笑声中，林墨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当林墨铎再次醒来后，他己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扁医生，你带回来的那人醒了。”一旁的护士招呼着中年医生。
不远处，一名中年医生正面带微笑地查看着一份文件。
林墨铎看清了护士衣服上医院的名字：贵德荔浦私立综合医院。
…………
在中年医生的私人办公室内，林墨铎拘谨地坐在对面。
“谢谢您救了我。”
“应该的。咱们医院的宗旨就是：来者都是客。待会儿你把治疗的费用交了就行。说起来，要不是我今天恰好因为导航出错，也不会碰见你。”中年医生感慨，“你身上主要是外伤和软组织挫伤，这个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还是要谢谢医生的。”林墨铎连忙感谢。
中年医生挥挥手，满不在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不过，我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你的外伤，而是你的心脏。”
林墨铎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心脏？”
那医生闻言便坐首了身体，面色正经：“是这样，我见到你时，你是昏迷状态。所以回来后我就给你做了全身检查，以免你有什么内伤。报告上面查出你的心脏出了大问题。”
医生的话让林墨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处。
“我的……心脏……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