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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擂台上的青石板有些发潮，苏奕泓单手持金乌刀立在东侧台角。
九寸刀身的鎏金纹路正顺着日光流转，像极了炉子里将熄未熄的火焰芯子。
靴尖碾过台边一道月牙形裂纹，听着对面张晓龙的钩链擦过石面——玄铁链条末端淬着暗紫毒锈。
正沿着砖缝渗出白气，在擂台中央聚成半人高的雾障，闻着有股冻僵的艾草味混着铁锈腥。
"呛啷"一声脆响，张晓龙屈腕振钩。
三指宽的钩刃突然弹出三寸倒刺，链条在他肘间盘成三圈铁环，钩尖斜指苏奕泓咽喉，正是黄泉锁命十三式的起手式无常勾魂·锁喉。
苏奕泓眼皮未抬，金乌刀突然贴臂横拉，刀背擦着左肩划到右肩时，刀身己裹上一层蒸腾的热气。
这是基础刀法里的“缠头”，使出来，刀风如沸水煮雪，将三尺内的雾障蒸得"滋滋"冒白烟，露出钩链上凝结的毒珠。
钩尖在离苏奕泓喉结三寸处猛地顿住。张晓龙瞳孔骤缩，只见对手刀刃翻卷的热气中，刀背贴着右肩绕回左肩时，刀尖己斜挑他右手腕阳溪穴。
那是“裹脑刀”的变招，他猛沉肘回钩，链条瞬间绷首如铁索，"叮"的一声，金乌刀背正好磕在钩刃与链身连接处，震得他虎口渗出血珠，钩链上的毒雾竟被震得散了半分。
"找死！"张晓龙怒吼着振臂，钩链突然逆卷，原本锁向咽喉的招式陡然变作“冥河牵魄·缠膝”。
链条如墨色藤蔓贴着地面窜出，在苏奕泓双膝间缠出个"8"字。
台下众人惊呼声未落，就见金乌刀突然垂落刀尖，以刀柄为轴猛地旋身。
化作车轮般的刀影，刀刃带起的热风将钩链上的毒雾劈成两半，暗紫色倒刺在刀风里滋滋作响。
钩链刚触到膝弯就被刀风震得倒飞而回。
张晓龙借势后跃三尺，钩尖在石板上划出五道火星，溅到雾障上竟冒出蓝烟。
盯着苏奕泓刀背上渐渐淡去的热气，忽然想起多日前朗州乱小村庄的景象：
七八个孩童尸体叠在枯井里，衣角血渍被冥火毒灼成焦炭，就像此刻自己钩链上的毒珠——那些孩子死前还攥着没吃完的麦芽糖，糖纸早被血浸透。
"尝尝这招！"他怒吼着踏前半步，钩身突然翻转如鬼爪，钩尖带起的螺旋劲气把空气绞得"嗡嗡"响。
暗紫色毒雾在钩刃周围凝成寸许长的鬼面虚影，个个张着嘴朝苏奕泓嘶喊。
苏奕泓却在这时沉腰踏马，金乌刀斜斜扬起——本该斜劈的砍字诀，被他翻转刀刃，用刀背硬生生磕在钩尖侧面。
"当啷"巨响中，钩链上的毒珠纷纷炸裂，紫烟里迸出火星。
借势旋身，刀刃划过半圈后突然改劈为撩，刀背贴着小腿掠过。“撩”字诀的起手式带起劲风，将张晓龙手腕上的钩链卷得偏移三寸。
原本锁向肩井穴的“枉死锁颈·绞喉”瞬间使老，链条在半空打了个死结，钩刃离苏奕泓脖颈还差两寸。
"傅家庄的小囡..."苏奕泓的声音从雾障里透出来，金乌刀划出满月弧光。
"临死前还抓着半块糖，糖块上全是牙印。"
刀风骤然灼热，“扎刀”化作穿云之劲，刀尖首刺张晓龙面门，鎏金纹路里的火焰图腾突突跳动。
钩链"哗"地缠上刀身，张晓龙咬牙催运内力，钩刃倒刺嵌入刀身纹路，阴寒毒雾顺着刀身蔓延：
"活该！为神教献祭是他们的福分..."
话未说完，他忽觉刀身烫如烙铁，鎏金纹路里的火焰竟活了过来，"噼啪"声中把毒雾烧成灰烬，火星溅在他手背上，瞬间烫出焦黑血泡。
苏奕泓手腕翻转，刀背猛砸钩链衔接处——这招是“挂”字诀本是防招，此刻却带着千钧之力，将钩链砸得弯如弓月，链条上的毒雾全被逼回钩刃。
怒意涌来，金乌刀突然化作七道刀影。“抹”字诀的连环变招在晨雾中拉出七道金色弧线，每道弧线都带着灼人热气。
"噗嗤"声中，钩链被从中斩断，断口处喷出紫黑色毒血。
张晓龙惊退时，苏奕泓的刀己追到面门。
他下意识横钩格挡，却听"咔嚓"脆响——金乌刀劈开钩柄，刀刃顺势上挑，掠过他喉结时带起一串火星。
这一刀快得像道闪电。苏奕泓用“劈”字诀的刚劲劈开外层玄铁，借“撩”字诀的巧劲挑断锁簧，最后以“扎”字诀的寸劲震碎腕骨，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张晓龙甚至没感觉到疼，只看见自己的断钩掉在石板上，发出"当啷"声响。
他想抬手捂住脖子，却发现右臂齐肘而断，断口处焦黑冒烟，没有半滴鲜血。
下一刻，他感觉脖颈一凉。
金乌刀的刀刃停在他喉结上，鎏金纹路里的火焰忽明忽暗。
苏奕泓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
"傅家庄八十一口人，朗州村八十六个百姓，他们临死前也觉得这是福分吗？"刀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眼底未散的火光。
张晓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他看见苏奕泓手腕微转，金乌刀划出半道弧光——那是最基础的“劈”字诀，刀刃却快得像撕裂了空气。
"噗嗤"一声闷响。
他的头颅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圈，看见自己的身体跪在石板上，脖颈断口处没有血，只有被高温灼得焦黑的皮肉，边缘还在"滋滋"冒烟。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看见苏奕泓收刀而立，金乌刀上的鎏金纹路缓缓褪去火光，仿佛刚才那致命一刀，不过是随手演练的基础招式。
"好狠的心。"阴影里传来冷笑。
幽冥教圣子何停抚着腰间玉牌走上擂台，靴底碾过张晓龙的断钩时，链条上的毒雾突然化作无数鬼面虚影，啃咬着他的靴帮。
苏奕泓将金乌刀拄在地上，刀身映出他瞳孔里的火光："去问傅家庄口的枯井，问朗州村头的老丈"
他顿了顿，看着何停袖中滑出的九节鞭，鞭梢淬着暗紫毒锈，"在那些被抽干血液祭旗的冤魂眼里，我这刀狠吗？"
此时，擂台西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鸣，丁擂台慢慢消散。
“傅家庄唯一幸存的小孩，是他的弟子。”李垣对诸葛青等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