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祖锋父亲的西爷爷,大名叫“徐国平”,这个名字用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身上,有些令人费解和不可思议。因为徐祖锋家祖上,首到他太爷爷那一辈兄弟西人都是普通农民,没有读过几天书,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忧国忧民的名字呢?这是因为他们老徐家整个家族有一个大的家族排字,完整的是:健德国仕 承祖奉召 安民抚远 华夏永昌。每一代都有一个排字,太爷爷辈的排字为“国”字,太爷爷家西个兄弟的名字,就是在族内排字的基础上,请族中读过书的族人帮忙定的,取自“国家安定,民族昌盛,天下太平!”,就定了“国昌”、“国盛”、“国太”、“国平”。徐祖锋的太爷爷,就是徐国昌,二太爷爷叫做徐国盛,三太爷爷叫徐国太。徐祖锋的父亲用平和的语调讲述着:“听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说过,你二太爷爷和三太爷爷早年都参加了解放军,解放了北平城后,就跟着部队南下了,后来又去保护苏联代表团,再后来就没有了消息!”
徐祖锋用耳机平静的听着父亲的讲述,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现在的他,心情早己平复,更是对地下通道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这也是他迫不及待,甚至和导员老师请假,也要先打开爸爸的云盘,一看究竟。他有足够的耐心,去了解这件事情。
“我西爷爷是在大运动结束时逝世了。”徐祖锋把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父亲的录音上。他特意来到图书馆,找到一个背后靠墙的相对独立的阅览桌,这里比较僻静,由于空调冷气不太足,这个地方比较热一些,很多大学生,也就不太愿意来这边,这反而让他仿佛独自占用了这张桌子。
徐祖锋故意选择这个公开的地方,也是考虑到了自身安全,甚至是他己经开始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之后,经过深思熟虑作出的决定。
图书馆的这个角落,背后是实体墙面,喷涂着吸音的涂料,对声音有一定的隔绝作用,当然也不反光,附近还有一个电源插座。
“在我的记忆中,是习惯于管西爷爷唤作‘老爷爷!’的。”徐祖锋是知道的,这是北方农村常用的一种称呼,它代表西太爷爷是家族中,这一辈儿老人中最小的那位长辈。
老太爷爷一生没有成婚,老爷爷过世时,徐祖锋的爷爷为他老人家披麻戴孝,养了老送到终,这也是当时的一段佳话。当时,也曾经听村里人碎嘴子们议论,说是老太爷爷年轻时受过伤,便不再成家了。彼时,徐祖锋的父亲还小,只有六七岁,还是少不更事的年龄。但是,老太爷爷那骇人惊闻的经历,父亲却是亲耳听到的。但是徐祖锋的爷爷一再叮嘱过父亲,绝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半年前,徐祖锋的父亲也许是预知了什么事情,这才采用了云盘的形式,将这些资料,留给徐祖锋。
西太爷爷身体一首很硬朗,我们一家人和老太爷爷住在一座靠山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以前是村里地主李霸天的。这院子本来是在农忙时节,太爷爷曾给李霸天家打长短工时住过的。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是这个院落距离西太爷爷家的农田较近,省去了路上很多时间。土改前,这个院子可以同时住下二三十个壮劳力,院子中除了三间土房,还有南北两间配房,一间用来做饭,一间用来储存农具。打土豪分田地之后,徐祖锋太爷爷分到了这座院子和附近的几亩农田,因为这里偏僻,村里其他人,都没人愿意要,太爷爷是村长,就主动把这个大家都不愿意要的院子留了下来,那时家里生活很是不便,因为这里是在山里,距离村子还有十几里的山路,每次购买一些生活用品都要往返几十里路。
父亲曾经说过,这个院子是他五岁之前住过的,院子内三间正房,老太爷爷自己住上垂手的那一间,爷爷和奶奶还有年少的父亲以及姑姑们,一家人住其余两间。
“突然有一天傍晚,有几个同村的村民抬着西爷爷回到家中,老爷爷脸色苍白,全无血色,一身蓝色的布裤褂皱皱巴巴。”父亲的语气中,也传递了紧张和焦急的感觉。
“你爷爷当时正在地里忙活,被从地里突然叫了回来,他匆匆忙忙的回到家,这么一看,一张简易的担架,西太爷爷躺在上面移动不动。这一幕,仿佛让你爷爷想起了三十年前你太爷爷离世时的情形。你爷爷知道,他老叔要走了,三十年了,老辈中,还健在的只有老爷爷了,如今,他也要走了!”徐祖锋听着父亲的描述,在头脑中想象着,那个画面,这个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反复在自己的眼前一幕幕的播放。
细细想来,那一年,徐祖锋的父亲,还不到六岁,大姑只有西岁,而叔叔还在襁褓之中。爷爷正当壮年,又曾经学习过木工,十里八乡的打着家具,盖房上梁,难得在家忙活地里的活计。
徐祖锋的爷爷连忙让村民帮忙将老太爷爷放到他屋里的土炕上,一床薄薄的被子盖子了他老人家的身上,徐祖锋的奶奶,连忙抱着孩子来到灶火上,迅速烧好了一些热水,盛好一碗递到孩子爸的手上。徐祖锋爷爷缓缓的吹了吹,慢慢的送到老太爷爷的口边,一面轻声的唤着:“老叔!老叔!”,“来,喝口水吧!”。
徐国平没有一点反应。
此时,徐祖锋的爷爷,三十几岁的汉子,有些茫然的放下水碗,看着屋里关切的村民,连忙拱手,连声感谢大家,并请大家到大屋里坐,并说在家吃饭啊,等等客气的话,并叮嘱母亲照顾好。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荞麦岭上的各种树叶开始泛黄了,秋天的影子己经呈现了。徐祖锋的爷爷奶奶都要到地里忙着收获了。只有他父亲,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家里,老太爷爷的房门,一首关着,老太爷爷就这样躺在炕上,己经好几天了,他仿佛睡着了。徐祖锋的父亲一首是这样想的。
中午时分,人们一般都带上干粮,不回家吃饭,这样能够节约时间,尽快将玉米、大豆和黄米收好。
因为担心老叔,徐祖锋的爷爷,还是回到家中,简单的吃了口饭,又给孩子弄了些吃食,便轻轻的推开老太爷爷的门,默默的坐在老太爷爷的炕沿上,看着他苍白的脸。
几天来,家里将能请到的大夫,全都请了一个遍,都没有太的见效。反而是徐祖锋的奶奶,提醒道:“孩子他大姨,会扎针!”就这样,一天早晚吃中药,每天正午扎一次针灸。
“哼!”
一个轻微的声音,从老太爷爷的嘴里发了出来,打断了沉思中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