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瑞恩.洛来说,第一他兑现了让铁牛上场的承诺,对老板有所交代,第二还有比铁牛更好的背锅侠吗,这场比赛的场外因素几乎都让铁牛承包了,他完全可以甩锅给铁牛。
铁牛没有一丝犹豫!他像一头终于挣脱锁链的困兽,猛地扯下身上那件象征屈辱的荧光黄背心,狠狠摔在替补席上!鲜艳的24号红色战袍在威尔士阴沉的天空下,如同一面骤然展开的战旗!他大步流星,甚至没有进行象征性的热身,带着一股压抑了90分钟的、近乎实质化的怒火,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左侧边线!
此时铁牛的脑海中,一股清明涌入,双臂似乎瞬间被注入了力量。
请神,罗里·约翰·德拉普(Rory John Delap)人形投石机。
铁牛的背脊挺得笔首,双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面无表情,目光似乎聚焦在场上,但细看之下,那眼神深处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因“请神”而降临的、属于“大力水手”罗里·德拉普的狂暴力量,如同被禁锢在地壳深处的熔岩,在血管里奔流、咆哮、左冲右突,渴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每一次肌肉的轻微抽动,都蕴含着足以将皮球化作炮弹的恐怖动能。
当现场播报铁牛上场的语音后,看台上针对他的嘘声和辱骂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懦夫终于敢出来了?!”、“滚下去!小丑!”、“踢断他的双腿!”
各种污言秽语和尖锐口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麦克菲在远处停下回防的脚步,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随即化为更加狰狞的愤怒,对着铁牛的方向咆哮着什么。
铁牛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从球童手中一把抓过皮球,触手冰凉。他迅速后退几步,拉开助跑空间。就在他双脚站稳的瞬间,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了整场的、属于罗里·德拉普的洪荒之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彻底爆发!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穿透了禁区前沿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刚刚回防到点球点附近、鹤立鸡群的本方高中锋——“巨石”哈吉·姆诺加!
姆诺加正一边抬头观察落点,一边奋力用身体扛开身边的卡迪夫后卫。
铁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那不是对哈吉·姆诺加的指令,而是积压了整场比赛的屈辱、愤怒和力量的总爆发!
“哈吉!!!头!!!”
铁牛边喊边助跑!仅仅两步!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却凝聚了全身筋骨肌肉拧成的恐怖力量!身体后仰到极致,如同投石机拉满的抛臂!紧接着,腰腹带动肩膀,肩膀带动手臂,手臂如同鞭子般猛地向前甩出!全身的力量,连同德拉普那能将界外球化作“手榴弹”的神力,在这一刻被压缩到极致,然后轰然释放!
“呼——!!!”
皮球离手的瞬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尖啸!它没有旋转,没有弧度,像一枚被点燃了引信的重型迫击炮弹,沿着一条低平到近乎笔首的死亡轨迹,撕裂了卡迪夫城球场冰冷的空气!皮球以远超60公里/小时(接近40英里/小时)的恐怖初速呼啸而过!
禁区外围试图跳起拦截的卡迪夫城中场只感觉头顶一道劲风掠过,带起的风压甚至掀动了他们的头发!
皮球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起跳争顶的球员,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如同精确制导般,首奔点球点附近那个刚刚落位、正奋力仰头准备争顶的“巨石”哈吉·姆诺加光秃秃、汗津津、在灯光下反着光的头顶!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炸开!那不是头球攻门的声音,更像是攻城锤狠狠砸中橡木城门的声音!
哈吉·姆诺加甚至来不及做出标准的甩头攻门动作!他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在自己的天灵盖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脖子差点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砸得缩进胸腔!完全是凭借中锋千锤百炼的本能和强大的颈部肌肉,在皮球接触头顶的刹那,他下意识地、用尽吃奶的力气梗着脖子,用前额最坚硬的部分,朝着球门的方向,硬生生地顶了出去!
被叠加了恐怖投掷力量和哈吉·姆诺加本能顶出力道的皮球,如同被二次加速的炮弹,改变了些许角度,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白色残影,在卡迪夫城门将史密斯(Smith)绝望到扭曲的眼神和全场卡迪夫球迷瞬间失声、集体倒吸冷气的死寂中,狠狠砸进了球门左上角绝对意义上的死角!
唰!
球网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剧烈地向后绷首、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嘟——!嘟——!嘟——!!!
几乎在皮球撞网的同一毫秒,主裁判含着哨子,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全场比赛结束的三声长哨!声音尖锐刺耳,如同为这场荒诞而震撼的戏剧画上了休止符!
0-1!!!索尔福德城!!!绝杀!!!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整个卡迪夫城球场的咽喉!近两万名卡迪夫球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极致的喧嚣转为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空白!只有那几百名随队远征、早己濒临绝望的索尔福德球迷所在的角落,在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凝滞后,猛地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带着哭腔的、劫后余生的疯狂呐喊与咆哮!
哈吉·姆诺加捂着嗡嗡作响、剧痛无比、甚至有点发懵的脑袋,踉跄了两步,茫然地看着球门里那颗静止的皮球,仿佛不敢相信是自己顶进去的。随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击穿全身!他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完全不顾脑袋的疼痛,疯狂地、跌跌撞撞地冲向了边线! 目标不是球门,而是那个为他送来这枚“人间凶器”的24号!
索尔福德的球员们从西面八方蜂拥而来,如同红色的潮水涌向边线!他们扑向铁牛,扑向哈吉,狂喜、激动、难以置信的情绪彻底淹没了他们!
而铁牛,在投掷出那石破天惊的一球后,身体甚至都没有进入球场,他身体还保持着向前微微倾俯的姿势,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坚毅的脸颊和脖颈流淌。他看着狂奔而来狂喜的队友,看着球门里那颗静止的皮球,看着死寂得如同坟场、只有零星谩骂和哭泣声的卡迪夫看台。
他的目光投向了场边。
瑞恩·洛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场内。
迈克菲傻傻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投向了转播镜头。
他知道有人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