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
奢华咖啡厅尊贵VIP包间。
安心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身上的杂牌衣物与对面西装革履、坐姿一丝不苟的壮汉——焚川客,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说吧,叫我过来是要干什么?”安心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穿透了室内的浮华。
“你们应该不是单纯的来请我喝咖啡的吧。”
焚川客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优雅微笑,仿佛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丢掉【优雅】二字。
“当然不是,安心大人。我这次来……是代表‘我们’,向您表达歉意,并奉上迟来的赔偿。”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动作不像是一个西装暴徒能够表现出来的。
“赔偿?”安心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这么快就商量好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那位以暴戾著称的【暴怒】。如此干脆利落地妥协,背后必然有别的高人指点。
“主人的复活在即,自然不能让这些……干扰到主人伟大的回归。于是,我斗胆自作主张……为您带来了这个。”焚川客保持着微笑,身体却微微前倾,透露出一种谨慎的恭敬。
他小心翼翼地从脚边提起一个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暗银色符文的金属箱子。箱子尚未开启,一股沉重、冰冷、带着无尽哀恸却又磅礴无匹的力量,如同实质的潮汐般弥漫开来,瞬间压得包间里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焚川客的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是……我的东西?”安心在看到这个箱子的时候,立马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虽然无法立刻分辨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源自灵魂核心深处那无法抗拒的吸引与共鸣,是绝对错不了的!这是来自他的上一世的东西。
“没错,大人明鉴。”焚川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箱子力量带来的不适,郑重地打开箱盖。
没有耀眼的光芒,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箱内,是一颗硕大的、如同熔铸暗红宝石般的心脏,正以某种沉重而缓慢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搏动着。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敲击在空间的壁垒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当年您身陨之后,人类夺走了您绝大部分的核心碎片和躯体……但这其中力量最为凝聚、最为狂暴、也最为本质的源泉——您的【绝望之心】,则在混乱中被我们……侥幸截获。”他用词谨慎,避开了“抢夺”这个更具攻击性的字眼,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样啊……”安心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蕴含着足以让焚川客灵魂冻结的寒意。他缓缓抬起眼,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随意或玩味,而是纯粹的、深不见底的冰冷。“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时你们就在一旁,像秃鹫一样,冷眼旁观着我的死亡,等待着捡拾残骸?而不是在我死后,趁着他们尚未重组之时,将其彻底打垮?”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焚川客脸上的优雅微笑彻底凝固、破碎!一股难以言喻、无法抗拒、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压缩成万吨巨石的恐怖力量轰然降临!焚川客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只听见自己膝盖骨与昂贵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毫无尊严地被死死压跪在地!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绝对碾压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咳咳……呃啊……”焚川客的脸因剧痛和窒息瞬间涨成猪肝色,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拼命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当……当时……我们……人手不足……根本……根本无力抵抗……人类……只能……只能卑微地……夺回……您的一部分……躯体……”
“呵,这东西对我没用,对你们……估计更没用,因为除了我,没有生物能够驾驭这世间的绝望。”安心当然清楚怪兽们抢夺这颗心脏的目的,也明白箱子上那些封印符文的意义——它至今还完整地在这里搏动,本身就说明了一切:所有试图染指它、汲取它力量的怪兽,恐怕都己在无法承受的绝望中化作了齑粉。
“确……确实……”焚川客在压力中艰难地抬起头,脸上再无半分优雅,只能狼狈的回应着安心的话语。
“您的……伟力……岂是……我们这些……蝼蚁……所能……承受……的……”他心里早己把那个提供“这一世绝望是个傻白甜好糊弄”情报的家伙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哪里是傻白甜?这**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绝望】本身!
“回去告诉他,这个‘赔偿’,我很不满意。”
话音未落,安心的身影如同被抹去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一同消失的,还有桌子上那个装着【绝望之心】的黑色箱子和滔天难以抵抗的压力。
“咳……噗——!”
焚川客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整个人彻底下去,像一滩烂泥。他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刚才那瞬间的恐怖重压,不仅碾碎了他的膝盖,更首接将他引以为傲的脊椎……压成了数截!
奢华冰冷的VIP包间里,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破碎的优雅,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余韵。
“真是狼狈,都跟你说了,不要擅作主张,身为眷属,我们只需要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一位身姿傲人,穿着暴露的女性推开包间大门,来到了焚川客的身前。
“那东西压手里也迟早会被他抢走,与其让他的怒火烧到主人身上,还不如我独自一人承担了呢。”焚川客接好了自己的脊椎,搀扶着站了起来。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想的,我还真是错怪你了呢。”女性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赞赏,有的,就只有戏谑。
“先别说别的了,给我来杯咖啡,再给我整件新衣服。”焚川客没有在乎这个人脸上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喂,你这个月都欠我快一万块了!还想从我这里拿东西呢?”
“还,还有半个月发工资……到时候再还……”焚川客不好意思的说道。
“真是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