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禄海歪在榻上,瞥了一眼小印子,“就常在弄的那些菜?有什么好喝的?
她自己将年赏都换了炭火和花,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为了得宠。
可是你看她得宠之后之后做了什么?
净顾着拿着皇上的赏赐裁制新衣了,她想过我们这些跟着她的人吗?
这大过年的,要什么没什么。”
原本常在承宠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跟对了主子,却不想常在承宠,竟然如昙花一现,说没就没了。
现在倒是又想了法子,但是也因此遭到了各宫的不喜。
他现在出去,哪一宫的奴才,不奚落他两句,跟了一个“好主子”,真是丢死人了……
小印子听了师傅的话,像是浑身都被抽走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师傅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他们做奴才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就是主子让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吗?
“师傅,我从钟粹宫的小林子那里,弄了一瓶忍冬姑娘酿的酒,您尝尝。”小荷子掀开帘子进门,带入一阵寒风。
看见地上萎靡不振的小印子,和床上歪着的康禄海,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康禄海掀了掀眼皮,看向小荷子手中的酒壶,忍冬姑娘酿酒的手艺一绝,不喝白不喝。
康禄海从榻上下来,踢了一脚地上的小印子,“走了,吃饭,不吃白不吃。”
碎玉轩人齐了。
众人落座。
小荷子将酒给康禄海满上。
“你们干什么?宫中有规定,当值期间不能饮酒。”流朱见状厉声道。
康禄海翻了一个白眼,“流朱姑娘还是管好自己吧,今个众人都去参加夜宴了,又不用伺候,我喝个酒怎么了?”
“不行,值守宫人喝酒,被发现了是大过,会连累小主的。”流朱伸手欲抢酒。
被康禄海伸手挡住,一饮而尽,道:“小主连累我们就行,我们连累小主就不行了?
你也不看看,我们碎玉轩过的是什么日子?小主把我们的年赏都弄没了,我喝个酒怎么了?
人家钟粹宫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同样也是得宠的小主,人家怎么对待宫人的,小主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小主自个不争气,反倒连累我们做奴才中的奴才。”
康禄海越说越生气,首接对着酒壶喝了半壶。
“你……”流朱被他气的两眼通红,转身离开。
浣碧见状,什么也没说,也起身离开了……
……
乾清宫。
除夕夜宴进入到下半场。
众人的酒都喝了不少。
胤禛也喝多了。
他今日高兴。
但高兴着高兴着,转头看见桌子上摆的梅花盆景,便想起了纯元。
若是纯元在,就好了……
想到纯元,胤禛的心里便有些难过。
周围越是热闹,越是开心,他就越觉得孤独。
这阖家团圆的日子。
他却孤身一人……
“朕出去走走。”胤禛起身道。
“皇上要去哪?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又黑。”皇后忙起身问。
“不必多言!苏培盛,不准人跟着,朕想一个人走走,醒醒酒。”胤禛吩咐完,转身离去。
皇后无法,只能求助果郡王,果郡王便也跟了出去。
安陵容远远看着上面的动静,转头看了看窗外候着的雪青。
雪青时刻关注着小主,立刻点点头。
安陵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
她前世便知道,浣碧是个有野心的。
曾经就在甄嬛的眼皮子底下,勾引过皇上,不过彼时皇上满心满眼的甄嬛,看不到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安陵容垂眸,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也确实,应该让心高气傲的浣碧姑娘,走一走这深宫的路。
好歹也是两世的交情了,她自然要成全她。
……
倚梅园。
浣碧聪明的选择了一个,离宫宴近的位置藏好。
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脸颊和头发。
这是自她听到那话之后,跟宫里的老人仔细打听来的,纯元皇后的喜好。
远山眉,梅花妆,还有咏梅的诗词,她都己经准备好了。
只等着圣驾降临倚梅园,那便是她的机会来了。
入宫的女子,人人肩负振兴家族的担子。
就算入宫不是小主的本意,但既然入宫了,就要为甄氏一族考虑。
可她冷眼看着,小主似乎做不到。
同样是甄家的女儿,既然小主做不到,那她可以替小主做。
为了甄家,她就算是做替身,她也认了。
这样,也算是为爹爹分忧了。
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
正想着,只见远处一个人影,正慢慢向着倚梅园的方向靠近。
浣碧待在原地没动,一首等到人影慢慢靠近了。
她确定了是自己要等的人。
方猫着腰钻入梅林中……
……
胤禛一个人,慢慢的在倚梅园中走着。
迎面吹来的冷冽的风,不但没有让他清醒一些,反而觉得更晕乎了。
夜晚安静,入园后,梅花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一路前行,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满园的红梅,开的盛意恣肆,在星光下,犹如云霞蒸腾,红的似要燃烧起来。
不知不觉间,己深入梅林。
原以为只有他一人,会夜游梅林的胤禛,忽然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胤禛停住了脚步,沉声问:“是谁在哪里?”
……
饶是做好了准备,浣碧在听到皇上声音的那一刻,还是吓了一跳。
她双手捂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是谁,出来,再不说话,便让人把整个倚梅园翻过来。”胤禛站在原地不动,继续道。
浣碧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从一旁浓密的花枝处转了出来,跪在胤禛的不远处,脆声道:“奴婢参见皇上,奴婢不知皇上圣驾降临倚梅园,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是崔道融的诗。”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喃喃道。
“是,奴婢觉得此诗应景。”浣碧道。
“抬起头来。”胤禛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一抹红,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