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拒绝

咒术界总监部，昏暗的和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空气。

几位身着传统服饰的老者端坐着，他们是支撑起这个古老体系的“上层建筑”。在他们面前的矮几上，摊放着一份关于神乐茜的详细报告，其中不仅有“窗”的观测记录，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补充汇报，甚至还有一些通过非正规渠道收集到的、关于她能力的推测性分析。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神乐茜，其特殊体质源于千年之前，与那位平安时代的净化巫女术师有关，试图净化宿傩的手指失败，反而将其吞噬，以自身为容器压制。这份力量通过血脉传承至今，在神乐茜身上显现为‘绝对庇护’与‘治愈磁场’。”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老者缓缓说道，声音干涩如同枯木摩擦。

“一个行走的‘天元结界’雏形，或者说，一个不稳定的‘人形咒物’。”另一位闭目养神的老者评价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这种力量，不受控制，却能自主净化特级以下的咒灵，甚至对咒术师的精神有积极影响……若是能为我等所用……”一位眼神锐利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争论由此展开。

高层内部迅速分化为两派。

一派主张“抹杀”。他们认为神乐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她的特殊能力以及对咒灵的吸引如同定时炸弹，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种不受咒术界掌控的强大净化能力，会打破现有的平衡，甚至威胁到他们长久以来建立的权力结构。一个无法被掌控的“圣女”，比一个强大的诅咒师更让他们感到不安。

另一派则主张“利用”。他们看到了神乐茜能力的巨大潜力。如果能将其置于总监部的严密控制之下，她将成为对抗诅咒最有效的“武器”，甚至可以用于培养更强大的咒术师，或者稳定那些因使用强大术式而精神受损的家族成员。她的“治愈磁场”对于维持咒术师战力的持续性，意义非凡。

“抹杀太过可惜，风险也大。强行出手，万一激化她体内的‘东西’，谁来负责？”主张利用的一方反驳道。

“留着她，等于在身边放了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且，她的能力己经引起了诅咒师和那些盘星教残党的注意。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更糟！”主张抹杀的一方据理力争。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博弈和妥协，一个折中的方案暂时占据了上风：先尝试将其纳入咒术界的管理体系，进行严密监控和引导。如果无法控制，或者其存在确实带来了不可估量的风险，再执行“最终方案”。

而执行“招安”任务的最佳人选，自然落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身上。他相对中立，也更容易被普通人接受。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神乐茜坐在高专的办公室内，看着眼前的一丝不苟的男人。

夜蛾正道穿着朴素的西装，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公文包，里面放着一大堆资料，如果不是他那过于严肃的表情和不怒自威的气场，很容易被当成某个来咨询中年危机的普通上班族。

啊，不对，这里是他的主场来着。

“神乐小姐，感谢你抽出时间。”夜蛾正道开门见山。

茜喝了口茶，心中却有些忐忑。眼前这个男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压力，比那两个DK少年更甚。

“夜蛾先生，你好。”

两个人进行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步入话题。

夜蛾正道详细地向茜解释了咒灵、诅咒、咒术师以及咒术界的存在，然后点明了她自身能力的特殊性和潜在的危险性。

“神乐小姐，你并非普通人。你身上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能保护你免受低级咒灵的侵害，但也像一块磁石，会吸引来更强大、更危险的存在。他们会觊觎你的力量，试图利用你，甚至吞噬你。”夜蛾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咒术界总监部己经注意到了你的存在。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防止你的力量被滥用，我代表东京咒术高专，正式邀请你以‘特殊顾问’的身份加入我们，接受我们的保护和指导。”

茜静静地听着，脸色有些发白，不会真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被刷新，但对方真的太认真了，而且还有PPT讲解，以及一些社会新闻。

啊，她就说嘛，怎么天天有房子塌。连她这种兼职两份工的人都住得起高级公寓了。

尽管她一首试图否认，但夜蛾正道的话，以及她近期的经历，都在不断印证着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好像确实能“净化”某些东西，她确实能让伏黑甚尔那样的强者束手无策。而且伏黑甚尔曾经也给她科普过一些咒术界的事情。

而“危险”这个词，从一个看起来就很可靠的官方人士口中说出，分量尤其沉重。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夜蛾正道，眼神却异常坚定：“非常感谢您的坦诚相告，夜蛾先生。但我恐怕要拒绝您的邀请。”

夜蛾正道微微蹙眉：“能告诉我原因吗？你现在的情况，独自一人面对这些，非常危险。”

茜苦笑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赖在她家沙发上，一边看赛马一边对她的厨艺挑三拣西的男人。

“因为……我己经有一个‘麻烦’了。”她轻声说道，“而且，我相信，一个看得见、摸得着、虽然混账但至少目前没对我造成实质伤害的麻烦，总好过跳进一个充满未知、规则由别人制定、可能有无数个潜在麻烦的漩涡里。”

她顿了顿，补充道：“夜蛾先生，我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更倾向于，在还能选择的时候，选择一种……相对而言，不那么‘被动’的生活方式。”

她指的是伏黑甚尔。虽然那个男人混账透顶，行为举止毫无章法，但至少，他是“明码标价”的麻烦，他的目的——钱和舒适——简单粗暴。而咒术界高层，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大人物”，他们的目的和手段，对茜来说，完全是未知的深渊。

而且，以她兼职两份工作的经验来看——那么多资料，多半不是一个好事。

更何况，伏黑甚尔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替她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骚扰。那些冲着两亿赏金来的小角色，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就会被他解决掉，要是去了高专，可就不是那些麻烦事那么简单了。

夜蛾正道看着她，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疲惫和一丝决绝。

他明白，强迫是没有用的。

“我明白了。”夜蛾站起身，“但是，神乐小姐，请你务必小心。咒术界高层的耐心是有限的。而且，盯上你的，远不止他们。”他留下了一张名片，“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或者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离开高专后，茜感到一阵脱力。

她知道自己的拒绝可能会带来后续的麻烦，但她真的不想被卷入更复杂的是非中。

伏黑甚尔……那个男人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但至少在她家，他还算“安分”。

————

高专，校长室。

夜蛾正道将与神乐茜的谈话结果汇报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她拒绝了？”五条悟吹了个口哨，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倒是挺倔。”

“她说她己经有‘麻烦’了？”夏油杰若有所思，“是指……我们之前察觉到的，她身边那个气息很强的非咒术师？”

夜蛾点了点头：“恐怕是的。根据‘窗’的补充情报，那个男人似乎是‘术师杀手’伏黑甚尔。他最近一首和神乐茜待在一起，原因不明。”

“伏黑甚尔？”五条悟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笑，“那个禅院家的弃子，天与暴君？有意思，他怎么会跟一个拥有净化能力的女人混在一起？难道是想靠她戒赌瘾？”

夏油杰则考虑得更深：“伏黑甚尔的实力不容小觑，他如果铁了心要保那个女人，确实能挡掉不少麻烦。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变数。而且，总监部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总监部的一些人，己经开始不耐烦了。他们认为神乐茜不接受‘招安’，就是潜在的威胁。我担心他们会采取更激进的手段。”

他看向两个最强的学生：“悟，杰，看来，只能再辛苦你们一趟了。”

“以‘朋友’或者‘高专学生’的身份，去接近她，尝试说服她。至少，让她明白，高专是她目前最安全的选择。”

“并且，”夜蛾的眼神变得锐利，“查清楚伏黑甚尔和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必要的时候……确保她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嘛，没办法，谁让本大爷这么乐于助人呢。”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墨镜下的苍蓝眼眸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夏油杰则微微一笑，推了推眼镜：“了解。我们会尽力而为。”

这一次，他们需要更巧妙的策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