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东京·新宿,中心区某街角甜品店
午后的阳光,像被精心熬煮过的蜂蜜,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与甜度,浓郁的焦糖气息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甜蜜时光”的行人。
甜品店唯二的店员,另一个是老板,神乐茜正踮着脚尖,有些费力地将一罐新开封的进口枫糖浆往货架最顶层摆放。
她黑色的长发绑成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额前,平添了几分美感。
她穿着浅杏色棉布围裙,款式简洁,洗得有些微微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
琥珀色的眼瞳清澈明亮,鼻尖沁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微微闪光,像是不小心沾上的糖霜。
作为东京某大学心理学系三年级的学生,这份在“甜蜜时光”的兼职对神乐茜而言,是赚取生活费的必要途径,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她可以在这里吃的很饱。
“茜酱,3号桌的客人麻烦再加一份招牌焦糖布丁!小姑娘说你的布丁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吧台后传来店长山田太太温和略带沙哑、夹杂着善意调侃的声音。
“马上就来!”茜清脆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向后厨。
偶尔,特别是在人多嘈杂或者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的时候,茜会觉得心口有些难以言喻的发闷,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冰凉潮湿的石头压着,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通常这种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同样迅速。
久而久之,她也早己习惯了这种偶尔出现的“小插曲”,只当是学业压力过大,或者是换季时节女孩子身体的正常生理反应,并未过多在意,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就在她端着一个盛放着精致焦糖布丁的小巧白瓷碟,小心翼翼地走向3号桌时,店门口悬挂的那串由五颜六色的小贝壳串成的风铃,突然发出了一阵比平时客人进出时更响亮、更清脆、也更急促的“叮铃——叮铃——”声响,仿佛在宣告着什么不同寻常的到来。
厚重的玻璃门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稳定地推开,带进了几缕初春午后略显微凉的空气。
同时,也带进了两个与店内温馨甜蜜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如同漫画中走出来般的身影。
是两个少年,两个不同寻常的少年。
他们的个子都非常高,即使在普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群中也显得尤为突出,身上都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立领制服,款式有些奇特,不像是这附近任何一所普通高中的校服样式。
即使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与周遭环境截然不同的、强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存在感。
一个顶着一头嚣张的白发,鼻梁上架着副小圆墨镜,嘴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像只溜达进人类领地的巨型猫科动物。另一个留着怪异的刘海,扎着丸子头,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着,神情温和,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疏离感。
两个人双手随意地插在制服裤袋里,一个弓着背脊,另一个则夸张的仰着身子,姿态放松地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进来,步伐间透着一种浑不在意的洒脱与唯我独尊的霸道。
他们的出现,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几位原本正低声交谈的客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门口投去好奇的一瞥,但很快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气场所震慑,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继续着自己先前的话题或动作,只是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许。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的紧绷感与期待感。
茜端着布丁,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首觉告诉她这两个人可能是来“找事的。”
她将布丁放好,看了一眼吧台处的山田太太,她似乎完全没有要出面的意思,叹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标准的职业化的笑,“欢迎光临‘甜蜜时光’!请问是两位需要点什么?”
五条悟根本没看她,那双被墨镜遮挡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店内天花板某个角落,立刻锁定了某个角落。夏油杰则对着茜温和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啊,杰,找到了。”五条悟用下巴朝那个角落点了点,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躲得还挺隐蔽,一级的家伙,搞不好吞了不少倒霉蛋的负面情绪才长这么大。啧,真够倒胃口的,在这种地方。”
他话音未落,茜恰好转身去拿点单用的便笺本。她纤细的身影不偏不倚地,移动到了五条悟视线锁定的那个角落正下方。动作自然得毫无刻意。
“两位……需要点些什么?”
就在她站定的瞬间——
天花板角落那团扭曲、蠕动、散发着浓烈恶意的庞大阴影——那只被五条悟判定为一级的咒灵——仿佛被投入了熔炉。它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像被点燃的纸片,边缘迅速焦黑、卷曲、瓦解。粘稠如沥青的躯体剧烈地抽搐、沸腾,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
几缕极其稀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烟飘散,转眼便消弭在充斥着甜香的空气里,而一丝淡的可以忽视的白金色的如同丝线的气,快速的融入茜的身体里。
整个瓦解过程快得惊人,前后不过半次呼吸。
店内依旧明亮温馨,顾客们低声交谈,勺子碰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如同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
五条悟脸上的那点漫不经心瞬间冻结。他猛地抬手,一把将鼻梁上的小圆墨镜往下拉,露出那双举世无双的“六眼”,死死盯住茜刚刚站立的位置,又猛地转向茜本人。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愕。
夏油杰温和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锐光。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这诡异的现象让他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
就在他的感知里,那个一级咒灵的气息,前一秒还贪婪的和他们叫嚣,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咒力爆发的痕迹,没有术式发动的波动,甚至没有一丝能量逸散的涟漪!
这绝不可能!
“……”五条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气音的“哈?”。他用力眨了眨眼,仿佛要确认自己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是不是出了故障。
茜对此一无所觉。她拿着点单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笑容,重新面对这两位举止奇怪的客人:“两位客人?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我们店里的招牌是焦糖布丁和……”
她的话被五条悟突兀地打断。
“喂!你!”五条悟一个箭步就跨到了茜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他弯下腰,那张俊美得近乎失真的脸几乎要贴上茜的鼻尖,小圆墨镜滑落到鼻翼,那双冰蓝色的“六眼”毫不掩饰地、带着强烈探究欲地上下扫描着她,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看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