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玫松了口气,应了声“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办公室。
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王姐就猫着腰凑了过来。
她眼睛紧张地往总监室方向瞟了好几眼,才压低声音问:“小玫,怎么样?那李胖子……没趁机揩你油吧?”
“别提了~”叶玫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感觉身心俱疲,“他让我接黄总的单!一百万那个钻戒!”
话音刚落,旁边工位的张莉“噌”地弹起来:“啥?李胖子这是逮着你一个人往死里薅羊毛啊?太不是东西了!上次黄总那事还不够恶心人吗?”
“唉,有啥办法,打工人,命如草芥呗。”叶玫无奈苦笑。
上次给黄总设计祖母绿宝石项链,被灌了多少酒?
吐了多少回?
临收尾了还被那老色鬼鸡蛋里挑骨头,一句“感觉不对”就给全盘否了。
白干仨月!
现在想起来就想骂娘!
王姐一脸担忧,“小玫啊,这次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黄总可不是什么好鸟……”
话还没说完,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哟~~听说,你叶大设计师‘有幸’接了黄总的大单子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不用抬头,叶玫也知道是黄莹莹。
也就是李怀民嘴里那个比她晚来一年的设计组长。
靠什么上的位?
全公司心照不宣!
晦气!
“恭喜啊,一百万业绩呢!啧啧啧,真是‘好福气’!”
黄莹莹扭着水蛇腰,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走近。
叶玫盯着那晃眼的红指甲,脑子里闪过上次升职公示贴在公告栏时——
这双手是如何假惺惺地拍着自己肩膀,用那种“前辈”的口吻说“小叶啊,继续努力,下次还有机会”的虚伪嘴脸。
跟这种靠睡上位的货色置气?
掉价!
她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强压下去,权当没听见。
“哟,哑巴了?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黄莹莹见她不接招,更来劲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上叶玫的桌沿,包臀裙往上一提,膝盖上那几块淤青就这么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是不是心里发虚啊?黄总那脾气,可不好伺候哦!要求高着呢!”
她故意提高声调,生怕别人听不见。
“黄、组、长!” 叶玫终于抬起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我心里有没有底,真不劳您费心。倒是您——”
她上下打量着黄莹莹,尤其是她膝盖上的淤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与其在这儿操心别人,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的工作上。上个月是谁,把王太太定制的婚戒尺寸搞错,最后哭爹喊娘求我给她擦屁股的?嗯?”
“叶玫!你狂什么狂?”
黄莹莹果然破防了,“上次你给黄总设计的那条破宝石项链,人家可是当着全公司的面摔你脸上的。那场面,啧啧啧……”
她得意地环顾西周,对着旁边假装工作实则竖着耳朵听的同事挤眉弄眼,“我倒要好好看看,你这次能把黄总的钻戒设计成什么‘绝世珍宝’?要是搞砸了,可别又哭哭啼啼地跑去求李总监开恩!到时候,我看你这张脸往哪儿搁!”
“搞砸?”
叶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给脸不要脸是吧?行!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
一段带着浓重哭腔的语音,响彻整个鸦雀无声的办公区:
“小玫,小玫,求求你了!帮帮我吧!那个婚戒,尺寸错了!客户要退单!李总说搞不定就让我卷铺盖滚蛋!呜呜呜……帮帮我吧小玫!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语音清晰地播放着,每一个字都像响一记耳光,抽在黄莹莹的脸上。
那声音,正是她本人!
“噗——咳咳咳!”
不知哪个角落没忍住,传来一声明显的喷笑,又赶紧憋住。
“张邓宇!你笑屁啊!”
黄莹莹瞥见小张正捂着嘴肩膀疯狂抖动,气得浑身发抖。
抓起叶玫桌上的铅笔,就朝着小张的方向砸过去。
“咣当!”
铅笔没砸中人,倒是砸在王姐脚边的金属垃圾桶上。
黄莹莹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精彩纷呈。
她指着叶玫,手指气得首哆嗦:“叶玫!你…...你行!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她再也待不下去,扭身冲回自己的组长隔间。
办公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压抑的偷笑声。
爽!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Hello Kitty?
叶玫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
等那刺鼻的香水味被吹散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点开微信里备注为“油腻老色批-黄建军”的联系人。
手指翻飞地打字:“黄总,打扰了。关于您太太十周年纪念日钻戒的设计思路细节,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沟通一下细节?”
信息几乎是秒回!
就三个字:“接电话。”
紧接着,手机就像催命符一样震动起来。
叶玫刚划开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黄总那标志性的腻歪嗓音:
“哎呀小叶啊~电话里哪能说得清楚?这样,今晚九点,‘夜色’会所,VIP3包厢!哥哥我订好了位置,咱们见面,边喝边聊,好好‘深入’探讨一下!不见不散!”
根本不给叶玫任何插话的机会,电话就被粗暴挂断了音。
呵,又是这套!
真当她是傻白甜了?
前两次,叶玫傻乎乎地信了这鬼话。
结果呢?
不是被咸猪手揩油,就是被灌到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最后方案还被打回来重做!
这次?
哼,看谁玩死谁!
“好的,准时到。”
叶玫盯着手机屏幕,指尖飞快敲下五个字,眼神冷得像冰。
这老色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家里那个手握财政大权的母老虎!
行,今晚就给他送一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