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太铁路。
距离“野狼峪”车站西侧约十里的地方。
铁路在这里拐了一个不小的弯,两侧是陡峭的土坡和一片稀疏的杂木林。
这里,就是段鹏侦察连千挑万选出来的伏击场——
“断龙口”。
弯道限制了视野,土坡提供了绝佳的隐蔽和俯冲阵地。
稀疏的林木既便于藏兵,又不会过于阻碍冲锋路线。
一团的战士们,早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铁路北侧的土坡反斜面。
灌木丛中和预先挖掘好的浅坑里。
寒风吹透了单薄的棉衣,冻得人手脚发麻,但没人动弹一下。
在靠近弯道内侧的陡坡下,工兵排长正带着几个骨干进行最后的检查。
一段约十米长的铁轨,其下的枕木己经被巧妙地掏空。
支撑架下方,塞满了足有上百公斤的烈性炸药!
导火索和几根粗壮的拉火绳,被小心翼翼地引到坡上隐蔽处。
这是整个伏击计划的核心计划——炸断铁轨,制造倾覆!
段鹏带着特战连的几个神枪手和爆破手,埋伏在距离预设爆炸点最近、视野最好的位置。
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盯着铁路延伸的东面。
他身边,一个战士正用望远镜,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远方地平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掠过枯枝发出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战士们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快冻僵了。
突然!
“呜——!”
一声悠长凄厉、撕裂空气的汽笛声,从东面远远传来!
紧接着,大地开始传来沉闷而富有节奏的震动,由远及近!
“来了!”
段鹏猛地吐出嘴里的枯草。
望远镜里,一个喷吐着滚滚黑烟的列车,正沿着铁轨向着弯道驶来!
车头后面,拖拽着长长的、覆盖着厚重帆布的车厢。
车头和车尾的瞭望平台上,依稀可以看到架设着重机枪的射手身影。
“准备!”
所有战士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枪的手心全是汗。
工兵排长死死攥住了那几根粗壮的拉火绳,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
专列越来越近!
狰狞的车头如同怪兽的头颅,巨大的动轮飞速旋转,卷起烟尘。
车厢在弯道上微微倾斜,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车头己经驶过预定的爆破点!
中间几节覆盖着厚厚帆布、明显比其他车厢沉重许多的车厢(弹药车厢)即将进入爆炸区域!
就是现在!
“拉火!”段鹏用尽全力嘶吼!
“轰隆——!!!!!!!”
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
比之前拔据点时的爆破猛烈十倍!
上百公斤烈性炸药在铁轨下方被同时引爆!
那几节沉重的弹药车厢下方的铁轨连同路基,被狠狠撕碎、掀起!
失去支撑的车轮瞬间脱轨!
高速行驶的巨大惯性让沉重的车厢如同被甩出的破麻袋。
猛地向内侧(北侧土坡)倾覆、翻滚!
炸药计量设计位置刚刚好,没有引爆车厢中的炮弹。
后面的几节普通车厢也被巨大的力量猛然拽离轨道,互相撞击、挤压、扭曲变形!
整个“断龙口”弯道,瞬间变成了钢铁与烈焰的地狱!
被甩出车厢的鬼子和伪军如同破布娃娃般在空中飞舞、重重摔落,非死即伤!
侥幸在车厢里没死的,也被剧烈的撞击震得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同志们!冲啊——!杀鬼子!抢弹药!”
张大彪第一个从土坡后跃出!
手中的枪对着下方混乱的车厢连连开火!
一团的战士们从土坡上、从灌木丛中、从掩体里汹涌而出,扑向瘫痪的列车!
“哒哒哒哒!”
车尾的机枪手最先反应过来,挣扎着调转枪口,企图封锁冲锋的道路。
子弹打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战士应声倒下。
“干掉机枪!”张大彪嘶吼。
“砰!砰!”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清脆枪声!
段鹏和他身边的神射手几乎同时开火!
车尾机枪手的钢盔上瞬间爆开两朵血花,歪倒在一边!
“打得好!”
张大彪怒吼,“工兵!上!打开车厢门!”
几个抱着炸药包的工兵战士,在战友的火力掩护下。
他们熟练地用大铡刀剪开锁链。
车厢门被打开了。
“冲进去!快!”
张大彪身先士卒,第一个钻了进去!
里面堆满了印着“昭”、“九二式步机枪弹”、“七五山炮弹”等日文标记的木箱!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搬!能搬多少搬多少!手榴弹、子弹、炮弹,优先!动作快!”
张大彪一边吼着,一边扛起一箱沉甸甸的子弹就往外冲!
战士们如同蚂蚁搬家般涌入车厢,两人一组,三人一伙,扛起弹药箱就往外冲!
新兵王二狗也跟随着老班长冲进了一节车厢,浓烈的火药味让他一阵眩晕。
他看到地上散落着金灿灿的子弹,还有崭新的“歪把子”机枪!
他学着老班长的样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扛起一箱手榴弹,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八嘎!反击!反击!”
“顶住!守住车厢!”
幸存的鬼子兵在军官的嘶吼下,依托倾覆的车厢残骸和枕木碎石,开始了凶猛的反扑!
步枪、手枪子弹嗖嗖乱飞!
几个正在搬运弹药的战士猝不及防,倒在了血泊中。
“妈的!找死!”
张大彪眼睛都红了,放下弹药箱,操起一挺刚从车厢里拖出来的崭新的“歪把子”。
对着鬼子藏身的位置就是一梭子!
“火力掩护!二连!给老子把残余的鬼子压下去!一个不留!”
激烈的近战在翻倒的车厢间、扭曲的钢铁丛林里爆发。
手榴弹的爆炸声、刺刀的撞击声、愤怒的吼叫和垂死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新兵王二狗在老班长的掩护下,也红着眼,朝着一个从车厢底下爬出来的鬼子兵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打在了钢板上,火星西溅,却把那个鬼子吓得缩了回去。
老班长一个箭步冲上去,刺刀狠狠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与此同时,在“断龙口”以东约五里,通往“野狼峪”车站的必经之路上。
另一场更加惨烈和关键的战斗,早己进入了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