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山势险恶,沟壑纵横。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的筋络,缠绕虬结。
这里自古就是强人啸聚、官府难及的“三不管”地带。
黑云寨,就坐落在黑风岭最险要的“鹰嘴崖”上。
寨主谢宝庆,江湖绰号“山魈”,此刻正斜倚在他那张铺着整张虎皮的太师椅上。
下首坐着几个心腹头目,一个个面相凶恶,眼神闪烁。
这时师爷走上前:“大哥,刚收到风,”
“八路那边…那个叫李云龙的旅长,派人传话过来,说想跟您交个朋友,谈谈一笔大买卖。”
“李云龙?”
“就是那个打下平安县城,宰了好多鬼子的李云龙?他找我谈买卖?”
“正是此人!”
师爷点头,“来人传话很客气,说是久仰大当家威名,想借道黑风岭,或者…谈点别的合作。”
“看样子,是被鬼子逼得走投无路了。”
“哼!”
谢宝庆冷哼一声,“走投无路才想起老子?他李云龙的名头是响,可老子这黑云寨,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八路?哼,规矩大得很,能容得下咱们这些‘土匪’?”
“大哥说得是!”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头目接口,“八路最恨咱们这种的!跟他们合作?”
“别到时候被他们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另一个头目眼珠一转:“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
“李云龙现在被鬼子围得像铁桶,肯定急疯了。咱们手里攥着黑风岭这条道,这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趁机…狠狠敲他一笔!要枪!要子弹!要粮食!要现大洋!他李云龙要活命,就得乖乖给!”
谢宝庆他能在晋西北这乱世夹缝中生存壮大,靠的就是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本事。
鬼子那边,他也抢过落单的运输队;
伪军那边,更是勾勾搭搭;
八路这边,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也绝无好感。
如今李云龙主动找上门,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敲一笔?”
谢宝庆嘴角扯出笑容,“当然要敲!而且得敲得他李云龙肉疼!不过…”
“也得防着他玩阴的!”
谢宝庆对着师爷说道:
“就说我谢宝庆,久闻李旅长大名,仰慕得紧!”
“不过嘛…兵荒马乱的,李旅长身份贵重,为防万一,随行护卫嘛…最好不要超过十个人!咱们…就在寨子里,好好‘聊聊’!”
……
“旅长猜得没错,这老小子果然起了贪心,但也防备得紧。”
段鹏低声道,“只让带十个人进寨,摆明了就是鸿门宴!”
“鸿门宴?哼,那也得看是谁摆的席!他谢宝庆想拿捏我,胃口不小,牙口够硬吗?”
“旅长,咱们怎么办?真让您只带十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当然不可能!”
李云龙断然道,“段鹏,你带两个人,继续潜伏在寨子附近,密切监视谢宝庆等人!”
“还通知魏大勇他知道怎么做!”
魏大勇得到通知后带着几名战士,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黑云寨后山那近乎垂首、被谢宝庆视为天堑的悬崖绝壁!
悬崖湿滑,布满青苔,尖锐的岩石如同怪兽的獠牙。
终于最后几名战士也陆续攀上。
眼前,正是黑云寨的后寨!
这里防守果然松懈许多,只有两个抱着枪打盹的哨兵。
魏大勇打了个手势,几名各自寻找最佳的潜伏位置。
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滑到聚义厅那屋脊的之下。
下方谢宝庆粗嘎的笑骂声、头目们阿谀奉承的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
“哈哈!李云龙?他再能打,现在不也得求到老子头上?”
“大哥英明!等那李云龙进了寨子,是圆是扁,还不是任由大哥拿捏?”
“就是!先榨干他的油水!要是他不识相…哼,这黑风岭,就是他的埋骨地!”
……
魏大勇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杀意,继续潜伏。
……
山洞旅部。
李云龙收到了魏大勇成功潜入寨内的消息。
“呵呵,好一个‘热情好客’的谢大当家!”
“这是给老子摆鸿门宴,想关门打狗啊!”
“旅长,这摆明了是陷阱!您不能去!”一旁的参谋急道。
“去!为什么不去?谢宝庆这老小子想玩,老子就陪他玩把大的!”
“他想关门打狗?老子就让他看看,进来的到底是狗,还是吃人的老虎!”
“传令!”
“通知魏大勇!让他和潜入的弟兄,务必在老子进寨前,摸清寨内所有火力点!”
“必要时,给老子从里面把门打开!”
“特战连其余人员,由段鹏带领秘密运动至黑云寨后山悬崖下待命!”
“听老子信号!一旦寨门有变,或听到寨内枪声为号,立刻攀崖强攻!”
“给老子从后面掏了他的心窝子!”
“老子就带着十个人,大大方方地,去会会这位‘仰慕’老子许久的谢大当家!”
“看看他这鸿门宴,到底摆的是什么菜!”
两天后,正午时分。
黑云寨那的寨门缓缓打开,放下吊桥。
谢宝庆带着几个心腹头目,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寨门口。
李云龙走在最前面。
他身后,只跟着九名精悍的警卫连战士。
“哈哈!李旅长大驾光临,我黑云寨蓬荜生辉啊!谢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宝庆拱着手迎上前。
李云龙咧嘴一笑:“谢大当家的客气了!”
“李某早就听说黑风岭有位义薄云天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他的目光扫过谢宝庆身后那些如临大敌的土匪,笑容更盛,“谢大当家这待客之道,也挺别致!”
谢宝庆脸上肌肉微微一僵,随即干笑道:“兵荒马乱,小心无大错嘛!李旅长,里面请!酒席己经备好,咱们边喝边聊!”
“好!客随主便!”
李云龙大手一挥,带着警卫班战士,踏进了黑云寨!
寨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但谁是项庄,谁是沛公,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