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棋局终末将至。

奥托的声音在冰晶穹顶内回荡，不带一丝情感，却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那不再是一个“人”的宣告，而是某种更高存在下达的、不容置疑的律令。

丽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虎口崩裂的剧痛，单膝跪地，姿态依旧恭敬，但紫色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的“主教大人”己截然不同。那暗金色的躯体下流淌的不再是熟悉的崩坏能与计谋，而是一种更本源、更冰冷、更纯粹的力量洪流。他不再是那个会带着戏谑微笑下达命令的奥托·阿波卡利斯，而更像是一尊刚刚以神骸为基座铸就的、只为单一目的而存在的冷酷神祇。

“主教大人…” 丽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您的身体…”

“无碍。”奥托打断了她，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他的目光，那燃烧着纯粹执念的金色恒星，依旧穿透冰晶穹顶，牢牢锁定着物质世界的某个坐标。他缓缓抬起那只流淌着暗金光泽的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指令：空间结构解析…完成。】

【目标：物质世界坐标（X-███, Y-████, Z-███）】

【次元壁垒强度：高。受‘诸神黄昏’余波影响，结构稳定性下降12.7%。】

【执行方案：强制锚定，路径优化…确认。能量输出：7%】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复杂的术式展开。奥托仅仅是屈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布帛被巨力撕裂的尖锐声响炸开！那坚固无比、足以抵御次元乱流的冰晶穹顶，以及穹顶之外混乱狂暴的次元夹缝空间，竟在奥托这看似随意的一划之下，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

裂口边缘并非平滑，而是呈现出锯齿状的、不断崩解又强行被暗金色能量凝固的诡异形态。裂口内部并非漆黑的虚空，而是翻滚着猩红与不祥暗紫色的能量乱流——那是物质世界此刻正被“诸神黄昏”力量肆虐的投影！透过裂口，甚至能隐约看到扭曲破碎的大地轮廓和血色的天空！

狂暴的异次元能量和物质世界的毁灭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倒灌进冰晶穹顶！冰晶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呃！” 本就伤势不轻的丽塔被这股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后方一根巨大的冰棱柱上才勉强停下，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她手中的崩坏能探针在接触逸散能量的瞬间，尖端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这仅仅是裂口逸散出的余波！

“主教大人！请等等！” 幽兰黛尔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前所未有的急切。她不顾崩裂的伤口和几乎碎裂的骨骼，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璀璨的金色光芒在她身上爆发，那是卡斯兰娜圣痕在极限状态下的悲鸣！她试图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冲向那道裂口，冲向那个即将踏入毁灭世界的奥托！

她的目标并非攻击，而是阻拦！比安卡·阿塔吉娜，天命最强的女武神，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必须阻止他！阻止这个形态、这种状态的奥托踏入那个己经被点燃的世界！那将带来无法想象的、比“诸神黄昏”本身更可怕的后果！

奥托终于动了。

他仅仅是微微侧过身，那双燃烧着永恒执念的金色眼眸，如同俯瞰尘埃般，扫过了化作金色流星、带着决死意志冲来的幽兰黛尔。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嘲讽，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漠然。如同人类看着一只试图阻挡车轮的螳螂。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动作依旧流畅、精准，带着非人的协调感。没有蓄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迎着那道燃烧生命冲来的金色光芒，五指张开，然后——虚虚一按。

【检测到高能冲击源：卡斯兰娜圣痕（超载态）。】

【能量层级：威胁度（低）。】

【执行方案：空间固化，能量湮灭。】

嗡——！

在奥托手掌前方的空间，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凝固的暗金色！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压缩！幽兰黛尔那足以撼动山岳的冲锋，那燃烧生命的璀璨金光，在距离奥托手掌还有数米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

轰！！！

震耳欲聋的闷响爆发！幽兰黛尔周身的金色光芒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她冲锋的势能在瞬间被剥夺殆尽！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幽兰黛尔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她重重砸落在远处的冰面上，冰层轰然炸裂！身上的女武神装甲多处碎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能量反噬造成的恐怖灼痕和裂口。她挣扎着想要抬头，但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散了架一般，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暗金色的身影。

奥托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道撕裂的、通往毁灭世界的裂口。

“主教大人！那个世界…琪亚娜她们还在…” 丽塔挣扎着站起，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恳求。她明白力量差距如同天渊，但作为副官，作为曾经理解（或自以为理解）主教一部分心思的人，她必须做出最后的尝试。

奥托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迈步，踏入了那道翻滚着猩红与暗紫的裂口。暗金色的身影瞬间被毁灭的洪流吞没。

“棋子己齐。”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从裂口内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濒临破碎的冰晶穹顶内，也如同重锤般砸在丽塔和幽兰黛尔的心上，“该结束这盘…拖得太久的棋局了。”

话音落下，那道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裂口，在狂暴能量的撕扯下猛地向内坍缩、湮灭！只留下一个边缘仍在闪烁着暗金色余烬的、丑陋的虚空伤疤。

冰晶穹顶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冰层碎裂的细微声响和丽塔、幽兰黛尔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丽塔望着那道正在缓缓“愈合”的虚空伤疤，紫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脸色苍白如纸。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明悟。

她明白了。奥托·阿波卡利斯，那个曾经为了复活卡莲·卡斯兰娜可以算计五百年、玩弄整个世界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己经“成功”了。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吞噬了神的残骸，剥离了人性中最后可能阻碍他的“杂质”——包括那些复杂的情感和或许存在的、对琪亚娜她们一丝微妙的“羁绊”。

现在的他，不再是“主教”，不再是“奥托”。他成为了一个只为“复活卡莲”这一终极指令而存在的、冰冷而高效的神性兵器。他眼中，除了最终的目标，再无他物。任何阻碍，无论是曾经的部下、战友，还是那个被他亲手点燃的世界本身，都不过是需要清除的…障碍物。

幽兰黛尔躺在冰冷的碎冰中，金色的瞳孔失焦地望着穹顶。剧烈的疼痛和力量彻底耗尽的虚脱感席卷着她，但更让她心沉入深渊的，是奥托最后那漠然的一瞥，和那句冰冷的宣告。

“比安卡大人…” 丽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她踉跄着走向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丽塔，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她眼中燃烧的，不再是绝望，而是在绝境中被彻底点燃的、属于战士的决绝火焰。

她们必须回去。必须阻止他。即使面对的，是己然登临神座的…奥托·阿波卡利斯。

而在那裂口消失的瞬间，在物质世界那血色的苍穹之下，一道暗金色的流星，如同宣告终焉的丧钟，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撕裂毁灭的洪流，向着那承载着“最后果实”的战场——冰冷坠落。

棋局，终末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