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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鱼刚回到车库，杜民昌又打来电话。
“明天早上记得来酒吧吃饭。”
“满汉全席啊？”
“我看你像满汉全席！”
“……”
挂掉电话，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墙面，那两张人体结构的骨骼图上。
缓缓地。
掏出冲锋衣口袋里的弹簧刀。
抛空一转，刀刃擦过掌心，攥住，扬起手，狠狠扎向图示心脏！
宋鱼那双盈透的大眼睛里结满了霜。
“哥。”
“我知道做人上人是你的毕生所愿，但你不应该用亲人的性命去换前途，既然你这么想跃龙门，那就乖乖等着吧。”
“我会是你的绊脚石。”
她躺回床上，缩紧身体，右手习惯性的抓挠着小腿。
尖锐的字眼。
说的很平静。
“只要我有办法进入蔚青区。”
“就一刀杀了你。”
-
“你一刀杀了我吧。”
鸢尾庄园三层，正在打台球的程澎川满脸写着痛不欲生。
“霍斯聿，你能别折磨我了吗？”
他看向露台里，那个优雅地、锋挺地、看起来就很装模作样的背影。
霍斯聿转回身，举着手里的小提琴弓：“不好听？”
“针剂吧难听。”程澎川评价的倒是负责，“但是比上次好听一点，所以是针剂吧好难听。”
霍斯聿放下小提琴，近前拿起台球手套：“难得骂的这么轻，看来我是真进步了不少。”
程澎川伏身推杆，炸开球，气的笑出气声。
“依我看，对付唐砚你也不用费心筹谋什么了，下次见到他，你就像刚才那样给他独奏一曲，他估计首接就自杀了。”
提到那个名字，霍斯聿缓缓掀睫，眼尾凝出一丝冷。
但这个眼神对程澎川来说没用：“没错，我还在骂你。”
霍斯聿分毫不怒，不紧不慢的戴上台球手套。
修长的前三指被包裹住，余下两指外露，白皙的肌肤和黑色的布料在暖光下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继而伸手。
用尾指将支在一旁的球杆勾进掌心。
程澎川扫了一眼。
他不太理解这种打个台球，还执意给手穿个高叉旗袍的行为。
刚好管家端着两杯手冲咖啡上来。
“先生，金州那位谢家少爷送来的瑰夏豆子，您尝尝。”
“都给霍斯聿。”程澎川比量着推杆的角度，“苦了吧唧的，我不爱喝。”
霍斯聿接过，目送管家离开，这才说：“小川，别总是这么粗鄙。”
“呵，我是在12区的街头长大的。”
程澎川对此嗤之以鼻：“和你们这些桥南的上流世家不一样，别想拿狗链子拴我，金子做的也不行。”
霍斯聿：“如果真给你一个金子做的呢？”
“那拴一会儿也没啥，我也不是愿意计较的人。”
说完，程澎川厌恶的剐他一眼，提起一事：“蔚青区那个儿童乐园的项目是京港批下来的，承建方是祁家，以你们两家的旧怨，参与竞标就是陪跑，我看还是算了吧，丢不起那个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霍斯聿举了举手里的咖啡，“小舟想负责那个项目的主体施工，既然喝了人家送的咖啡，就要给人家办事。”
程澎川打进一球，提到那位谢家少爷，难掩嫌弃。
“金州的钱都让他赚光了啊，这算盘珠子又打到拜庭来了。”
霍斯聿挑起眉骨，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还有啊。”程澎川转移了话题，“让老杜把那辆机车卖给宋鱼之前，我检查过了，唐砚杀了盛炀后，把车架里的录音器拆走了。”
霍斯聿缓缓颔首。
程澎川倒是没他这么淡定：“唐砚设局杀人的证据可在里面呢，妈的，这次极域社可亏大了。”
霍斯聿顺手拿起黑色球：“一个收钱搞暗杀的清理组织而己，我这个做社长的都不介意被算计，你急什么？”
程澎川不是滋味的嘬腮。
唐砚兜兜转转的安排人去雇佣盛炀接单，结果却是个陷阱，社里的分部长就这么死了，明摆着在打霍斯聿的脸。
只是这么一看，祁家在招女婿上还挺有眼光。
程澎川哼了声：“这个唐砚胆子可不小，还没结婚呢，就知道怎么讨岳父的欢心。”
拜庭的这些老派世家里，谁不知道霍祁两家早年的恩怨，这么掀极域社的台，可见唐砚是个很会投其所好的人。
霍斯聿笑容寡淡，手握黑色球，指腹有意无意的着。
“我说，你能别猥亵我的黑8了吗？”
程澎川训狗似的口吻：“给老子放回去！”
霍斯聿放下，索性把手套也摘了，墨绿色的瞳珠细微转动：“明天一早我还要出门，你跟我去吗？”
被唐砚坑算，程澎川心情极差，把球杆一扔，拿起旁边的外套搭在手臂：“你拿我当狗溜呢，去你妈的。”
霍斯聿：“我衷心祝愿你能文雅一点儿。”
程澎川最不爱听这话。
这个虚伪至极的小人。
在宋鱼面前一口一个好朋友，但实际上，盛炀的死还不是他造成的，明知道是陷阱还让人去，为了抓内鬼，连忠心卖命的下属都能牺牲。
现在更是离谱。
鸡飞蛋打后，居然还想用一个小屁孩儿去对付唐砚。
跟疯掉的冷宫妃子似的。
程澎川：“说真的，霍斯聿，要不是你妹妹当初勾引我，死缠烂打的要跟我谈恋爱，我死也不可能跟你这种人做兄弟。”
“是啊。”霍斯聿轻笑，“我听她说过，面对诱惑，你抵抗了整整14分钟才妥协，可见你是真的不喜欢她，所以啊小川。”
他停顿，杀出温柔一刀：“分手快乐。”
“……”
程澎川脸色铁青，嘴唇疯狂蠕动几番，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主客厅，霍斯聿坐进沙发，而程澎川行至门廊，总觉得不解气，皱眉回头，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不对啊，霍斯聿，想用宋鱼对付唐砚，你两年前就应该把她带回来，何必一首云养娃？”
“两年了吗？”
霍斯聿的声音很轻，听不到回音。
“呵。”
程澎川冷笑了声：“唐砚进唐家都两年了。”
沙发上的人没接茬。
硕大的空间内，回荡着壁炉燃烧的窸窣响动，那星点红光倒映在霍斯聿的瞳孔，烧的越来越旺。
“可是现在。”他终于说，“才正好。”
程澎川唇牵讥讽：“什么意思？”
“她上个月成年了。”
“……”
几秒后，程澎川眯起眼，作势深吸，煞有介事的问：“霍斯聿，你闻没闻到，这屋里什么味儿啊？”
霍斯聿看向他。
程澎川：“一股禽兽味儿。”
霍斯聿悠哉哉的捋了捋袖管，纠正他的用词：“麻烦加个衣冠，我是个比较精致的男人。”
“是，你多精致，你吃粑粑都得吃尖儿。”
哂完，程澎川大步离开。
霍斯聿独坐了一会儿，莫名沉笑，拿起手机调出一段私藏的视频。
那是杜民昌两年前发给他的。
16岁的宋鱼。
视频总长度只有12秒。
夜冷星稀，潮湿又脏污的寿江岸上，宋鱼被水呛的不省人事，偏着头，小脸苍白憔悴却透着无与伦比的秀气。
尤其是那昏迷中无意识的冷颤，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能被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叫哥哥。
唐砚。
你怎么忍心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