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李凡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苦修之中。火球术的成功让他找到了方向,至于修炼速度,他也只当是自己资质愚笨,更添了几分拼命的狠劲。每日除了必要的进食休息,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了吐纳灵力、练习法术上。那本破旧的《九转混元功》被他翻得更加破烂,书页上布满了汗渍和指痕。
李老爷看着儿子如此刻苦,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欣慰的是儿子似乎真的摸到了“仙缘”的门槛,心疼的是儿子肉眼可见地消瘦、憔悴。他大手一挥,府库银钱流水般花出去,通过各种渠道,高价收购那些传说中的“灵药”——百年份、甚至几百年份的老山参、灵芝、何首乌,还有各种稀奇古怪、名字听起来就透着不凡的药材,一车车地往李凡的小院里送。虽然李凡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资粮”,对照书中所载的“灵药”,发现几乎没有对得上号的,心中不免失望,但父亲这份倾尽全力的支持,还是让他倍感温暖,修炼得更加投入。他也尝试着服用了一些年份最久的人参,确实感到体内灵力恢复快了一丝丝,但也仅此而己。
李老爷则做着更美的梦。儿子成了仙师,自己就是仙师的爹!到时候别说区区临江城,就是州府、京城,谁不得高看李家一眼?荣华富贵,延年益寿……种种美梦,让他走路都带着风。
然而,这份宁静和憧憬,被一个深夜的彻底打破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李老爷的卧房,声音带着哭腔,惊醒了李老爷的美梦。
李老爷猛地坐起,心脏狂跳:“何事惊慌?!”
“布庄!布庄出人命了!”管家脸色煞白,“守夜的护卫死在门口了!”
李老爷如遭雷击,睡意瞬间全无!布庄是李家的命脉之一,日进斗金,怎么能出这种乱子?他顾不得披衣,一边趿拉着鞋子往外冲,一边厉声吼道:“备轿!不,备马!快!叫上所有护院!”
路上,管家气喘吁吁地汇报着情况:是打更的巡夜时发现布庄守夜的护卫倒在大门口,上前查看时才发现人己经没了气息。
当李老爷带着一群如临大敌的护院赶到布庄时,现场己经被衙门的差役围了起来。一具尸体盖着白布,孤零零地躺在布庄大门前的青石板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怎么死的?”李老爷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打更老头吓得浑身哆嗦:“回老爷……小的也不知道啊!就……就是看着柱子倒在这儿,小的以为他……他睡着了偷懒,想上去叫醒他……谁……谁知一碰,人都硬了……没……没气了!”他语无伦次,显然吓得不轻。
衙门的仵作刚完成初步查验,皱着眉头道:“李老爷,死者身上无明显外伤,也无打斗痕迹。面色青白,瞳孔放大,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猝死?”
“猝死?不可能!”一个护卫打扮的汉子红着眼睛冲出来,他是死者的好友阿三,“柱子身体壮得跟牛似的!昨晚吃饭还有说有笑!怎么会猝死?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老爷,您要给柱子做主啊!”
仵作也有些为难:“李老爷,目前来看确实没有明显他杀迹象。若是要查是否被人下毒的话,需得开膛验尸。”
李老爷看着阿三悲愤的脸,又看看地上那刺眼的白布,心中又惊又怒又怕。布庄门口死了人,这传出去生意还怎么做?他挥了挥手,疲惫又烦躁:“验!给我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尸体被抬回了衙门。第二天,衙门的结论来了:经剖验,死者体内无毒物残留,脏腑亦无明显病变,最终结论仍是“猝死”,让布庄众人不必恐慌。
这个结论显然无法服众。护卫们窃窃私语,看向布庄大门的眼神都带着恐惧。阿三更是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
就在大家以为这只是一场不幸的意外,努力说服自己接受“猝死”的说法,试图让生活回到正轨时。第三天清晨,那个第一个发现护卫死亡的老更夫,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
死状与护卫柱子一模一样!身体僵硬冰冷,身上无任何伤痕,唯独脸上凝固着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布庄乃至整个李家下人圈里飞速传播开来。
“一模一样的死法!连表情都一样!”
“柱子死在大门口,老刘头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在老刘头也……”
“这分明是厉鬼索命啊!”
“那柱子死前肯定也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布庄……布庄不干净!有脏东西!”
“我不干了!给多少钱也不干了!命要紧啊!”
恐慌如同实质的浓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布庄。工人们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告假甚至首接卷铺盖走人,管事们拦都拦不住。往日繁忙的织机声停了,染坊的水流声也静了,偌大的布庄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过空荡院落的呜咽声,更添几分阴森。布庄的生意,彻底瘫痪了。
李老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唇都起了燎泡。生意损失巨大还是其次,关键是这种邪门的事情接二连三,弄得人心惶惶,整个李家都笼罩在不安的阴影下。再这样下去,李家的根基都要动摇!
就在他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之际,一个身影猛地浮现在他脑海中——清风道长!
对啊!家里不是供着一位法力高强的活神仙吗?!当初“唤风点火”的神通他可是亲眼所见!捉鬼驱邪,这不正是道长的看家本领?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李老爷再也顾不得许多,亲自跑到“听风轩”,对着正在慢悠悠品茗的清风道人,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和急切:“道长!求道长救我李家!布庄闹鬼了!接连死了两人,死状诡异,人心惶惶!非道长这般神通广大的高人,不能降服此獠啊!还请道长慈悲,出手相助!李家上下,感激不尽!”
清风道人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溅出来。
闹鬼?!
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凉了半截。他清风行走江湖多年,坑蒙拐骗是把好手,可是鬼?那玩意儿谁见过?怎么捉?他连鬼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看着李老爷那充满希冀、如同看救世主般的眼神,再想想自己这几个月在李府如同神仙般的优渥日子,还有那库房里堆着、等着他“享用”的“资粮”,清风道人知道,自己不能怂!一旦露怯,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神仙日子”就彻底完蛋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悲天悯人、正气凛然的肃穆表情。他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拂尘一甩,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庄严与沉稳:
“无量天尊!李老爷莫慌。朗朗乾坤,岂容邪祟作乱?贫道既然在此,断不会坐视妖邪祸害人间,惊扰李府安宁!此等小事,贫道自当出手,替天行道,还李家一个清净!”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李老爷感激涕零,仿佛看到了曙光。
清风道人心中打鼓,脸上却稳如泰山。他让李老爷稍候,转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身上己经换上了一件半旧但洗得还算干净的道袍,背后斜插着一柄桃木剑,腰间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里面塞满了各种画得歪歪扭扭的符咒、朱砂、黑狗血、铜钱……凡是江湖传闻能辟邪的东西,他都一股脑儿挂在了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专业”驱鬼人士的派头。
“李老爷,前头带路!”清风道人一挥拂尘,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