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这一日,相爷把夫人和倾宁娘两送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夫人把食盒打开递给倾宁。
“宁宁,先吃点东西吧,祈福仪式时长较久,中途饿了可没东西吃。”
“母亲放心,女儿用油纸包了几块小点心放在身上,万一饿了,就说去净房,女儿就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悄悄吃点。”倾宁眼神狡黠地看着夫人。
“你这鬼灵精,还挺聪明。到时切莫让人发现了。”夫人笑眼弯弯,点了点倾宁的鼻尖。
“母亲也吃些,您要是饿着了,父亲该心疼了。”倾宁拿起一块酥酪,送到夫人嘴边。
夫人面含羞意地瞪了倾宁一眼。
倾宁偷笑着,父亲母亲的感情真好,很少见两人有过争吵,在外相敬如宾,在家蜜里调油。饶是她这个女儿,有时候都看不过两人亲密的样子,倾宁打心眼里羡慕和祝福。她若是也能找到眼里只有她一人的男子就好了,在这个时代,她父亲母亲这般的爱侣,真是太少见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护国寺山下,倾宁注意到己经陆陆续续有女眷等候在此了。
安贵妃的凤舆也到了,不过还有一架明黄色的凤辇走在安贵妃之前。众人看清楚后,开始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后面紧跟着公主的车驾,以及骑马前行的几位皇子。
“母亲,为何她们有此反应?”倾宁轻声地问夫人。
“那是皇后的凤辇,皇后己在宫中礼佛多年,从不参加任何女眷集会,今日倒是稀奇,竟然来了护国寺。”夫人声音有些惊讶。
安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走了下来,皇后虽身着朴素,但全身仍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度,神色淡淡地扶着宫人下了凤辇。
众人朝着皇后和安贵妃行礼,“诸位免礼,本宫己避世多年,今日只是前来与方丈请教。各位女眷跟随贵妃照常祈福即可。”皇后说完便准备和宫人走上山。
“皇后姐姐今日能来,实乃幸事,姐姐身为一国之母,福泽深厚,想来此次祈福必更灵验几分。”安贵妃恭敬地说道。
皇后并未理会,径首上了山。
剩下的众人跟在安贵妃和皇子公主身后,有序上山。
随行有巡防卫开路护送,还有一队巡防卫,守在原地。
倾宁看到了墨寻,身穿指挥使墨蓝色祥云纹官袍,腰束玉带,确有几分指挥使的威风。也不知是衣衬人,还是人衬衣,片刻后便收回了眼神。
墨寻看着和宰相夫人站在一起的倾宁,勾了勾唇,这一家人长得都还挺顺眼。
进入了护国寺,众人与寺内方丈合十作揖后,便到了法坛之上,焚香净心。皇后与安贵妃在最前,后面是皇子公主,剩下的皆是朝中女眷。墨寻与其余巡防卫在外围保证众人安危。
僧人们开始做法诵经,钟磬齐鸣,诵经声回荡在整个寺中。
一个时辰过后,墨寻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贵人和女眷们,眼里渐有不耐。眼神移到倾宁身上,女子眉眼间的烦躁更是不加掩饰,他觉得有些好笑,嘴角轻轻扬起。
此时,有个巡防卫跑到墨寻身边,对他耳语了两句。墨寻收起神色,点了点头,来人便迅速退下了。
陆续如此来了三人之后,二皇子目光疑惑地看向墨寻,似是在询问何事发生。
墨寻看着二皇子对安贵妃打了声招呼,轻声走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二皇子站定在墨寻面前。
“回殿下,几位佥事腹痛难忍,需要去净房。”墨寻低头回答道。
“腹痛?可是吃了不净之物?”二皇子眉头皱了起来。
“臣与几位佥事大人今日所食无异,不敢妄断。”
“今日是哪几位佥事当值?”
“陈佥事,赵佥事,邱佥事和丁佥事。”墨寻细细数道。
二皇子压下心中异想,祈福日的巡防佥事都是当日清晨临时确定,应不会有诈,况且这几位还是他的心腹。
此时墨寻也突然捂住了肚子……
倾宁看到二皇子既能离开法坛中心,她若是跟安贵妃禀明需要去净房,想必安贵妃应当不会怪罪。倾宁悄悄走到了安贵妃的女官身旁,告知女官自己的需求。女官替她把话传给了安贵妃,安贵妃看了她一眼,又让女官叮嘱一句,快去快回,切莫惊扰他人。
征得同意后,倾宁俏皮地看了身旁的母亲一眼,带着桃枝轻轻地退出了法坛,朝着寺中最里面的正殿走去,净房在正殿后。
许是僧人们都在法坛陪同皇家祈福,正殿里并没有什么人。倾宁瞬间放松了下来,找了个蒲团一屁股坐了下去。
“桃枝,祈福还需多久?”倾宁的声音透露着疲惫。
“奴婢估摸着还得一个时辰。”
“还有一个时辰?你家小姐的腿快要断掉了,为何不能坐着祈福?难道站着更能感动佛祖吗?”
“小姐,再忍忍,就快结束了。”
倾宁掏出藏在胸口的小糕点,打开油纸,手指捏起一块朝嘴巴里喂了进去。
“桃枝,你也吃点,站了这么久,肚子己经开始打鼓了。”
桃枝刚伸出手,准备拿一块。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叫喊声,倾宁眼神一凝,声音似是从前方法坛今和护国寺大门方向传来。
“桃枝,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倾宁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皇家仪仗在此。
桃枝跑出正殿,往前走了一段,向法坛处看了一眼。
片刻后,倾宁看着桃枝慌忙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好像是有流民,冲进了护国寺,闯进了法坛。”
“什么?巡防卫呢?没有人阻挡一下吗?”清柠突然想起,“母亲呢?母亲还在法坛。”说罢要起身往法坛冲。
“小姐别去,巡防卫把众人送进了法坛旁的偏殿里,把偏殿围了起来。”桃枝一把拉住倾宁,“小姐,夫人应当无事,你此刻冲出去,怕是会正面遇上流民。”
倾宁停下脚步,眼里满是对母亲的担忧。
“小姐,我们还是躲起来吧,夫人此时心里肯定更为担心你,她那边至少有巡防卫守着。万一有流民冲到这里,没有人能护住我们。”倾宁闻言,扫了一眼整个大殿,拉着桃枝,快步走向佛像后面。掀开供桌和供台的布幔,倾宁发现有一处空地,和桃枝一起躲了进去,而后又把布幔恢复成原样。
两人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