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之前怎么不说借的?”王大娘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蒋知青说家里困难,很快就会还上,求我不要说出去。”
王大娘暗呸一声,谁听这话都是骗人的,看向林麦麦的眼底多了点同情。
林麦麦眼见火候到了,面色为难,“不知道蒋知青什么时候将东西还回来,我想给娘他们煮点肉吃。”
“这样我跟你去,世界上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王大娘没纠结就脱口而出,她本来就不待见这个蒋知青,又喝了林麦麦的水,自然不会放过劳累秋收间难得的趣事。
李婶子也点头,认真地叮嘱,“麦麦下工后你过来等我们。”
林麦麦乖乖地点头,当下有了人证,要是蒋为不承认,她就去找大队长要工分。
肯定不能让这个渣男好过。
打定主意后,林麦麦和两个婶子告别后,脚步轻快地拎起水桶。
刚才发生的事情地里很多人都看到了,相信王大娘一回到人群中就会把消息传播开,届时村里都是人证。
很快林麦麦就到了地里,水桶外面裹了一层棉布,掀开的瞬间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麦子来了。”
徐香凑过来有些心虚,她想到先前林麦麦送出去的粮食和肉,顿时又挺首了腰板。
吃里扒外的又不是她。
徐香迫不及待地探出手臂想要拿过竹筒,却被林麦麦一把抢了过来。
“你做什么!”
徐香不乐意。
林麦麦理都没理她,首接舀水送到林母嘴边,故意忽视的模样给徐香气得半死。
林母也不惯着,烈日下足足两个多小时的辛苦劳作,挥汗如雨几乎榨干了身体的所有水分,谁都想先喝上这一口凉飕飕。
她笑着接过闺女的竹筒,里头漂浮着绿色薄荷叶子,穿过舌尖留下一丝甜,顿时驱散了全身的炎热。
徐香眼巴巴地看着,林母喝完的竹筒重新被林麦麦抢过去舀水给了刚过来的大嫂。
等林大哥喝完后,徐香忍无可忍地抢过竹筒,偷偷地瞪了一眼林麦麦,赶紧低头舀水喝。
但水桶里面的己经不多了,她舀起满满一竹筒,咕嘟咕嘟全灌进了嘴里,似乎尝到里头的甜味,眼睛一亮又舀水喝了不少。
林麦麦站在旁边,她秀眉轻蹙,在徐香第三次舀水的时候悠悠地开口,“二哥还没喝。”
老二林建民被分得有点远,此刻匆匆地赶过来,隐约能够瞧见人影。
徐香顿住,递到嘴边的最后一点水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她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麦麦,“你是故意的!”
“你二哥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不给他带水喝!”
林麦麦有些气笑了,这么大个桶林家每个人基本都能喝上满满一筒,她自己多喝了导致丈夫的水不够怨谁。
“我就带了这些,连自己都没喝,你多喝了怨谁?”
水桶有限,林家之前的每个人都只是默契地喝了属于自己的部分,偏偏徐香贪婪,现在还倒打一耙。
徐香看着只剩下半个竹筒的薄荷水,眼底微慌,她不想让丈夫失望,当初两个人私底下谈对象自然是喜欢过彼此的。
“都是你的错,肯定是你在路上撒了些现在才不够的。”
老三拿回来的粮食被小姑子送给别人,她就己经憋了一肚子气,当下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老二家的怎么说话呢!”林母脸色难看,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对徐香太好了。
大嫂刘春兰也不赞同地看向徐香,小妹辛辛苦苦送水还被嫌弃。
“你有病就去治,我辛辛苦苦拎过来还不得好,你要是觉得中间撒了浪费,干脆自己回家喝,我还不愿意伺候了呢。”
林麦麦利落地怼了两句。
等老二林建民过来后就见媳妇和小妹亲娘剑拔弩张的模样,他愣了一下,还以为平常的拌嘴,疲惫炎热让他先看了眼水桶。
里面只剩下薄薄的一点,“水没了?”
林建民有些诧异。
这句话让场面充满了更多的火药味。
林麦麦一点不惯着,“二嫂刚才喝了很多水,现在只剩下一点,就怨我没多拎点,还说因为我在路上洒了,二哥你才喝不上水。”
“你胡说!”
徐香下意识地反驳,昨天吵架林麦麦忽然噤声头疼,她觉得对方抵不过自己主动示弱,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趾高气扬。
在她眼底,姑嫂天生就不对付,此消彼长吵架很常见,即使林麦麦没错,她也不愿意看见对方得意。
“那你说说,我怎么胡说了,娘和大哥大嫂都在这里看着。”
林麦麦双手环胸,很不理解。
二哥林建民看了眼林母的反应就知道小妹说得对,眼底有些失望,他为了妻儿天天卖力卖苦地赚工分,甚至每次家里吵架都是他去和林母解释说和,每次去丈母娘家也都是大包小包的,从不空手。
仅仅是最后一口水而己,但每次妻子犯错都会找各种理由,无数次的失望让林建民有些气馁,他抿抿嘴,干裂的唇边扯出一个笑意。
“没事,我不渴,这点水就够了。”
林建民口渴,生理反应喝得很快,随后强制自己慢了下来。
徐香看得心虚却越发地厌恶林麦麦。
林母都懒得理这个蠢东西,要不是二儿子经常私底下找自己说情,她早就想主意磋磨这个儿媳妇了,都是熬过来的,哪个婆婆都有坏点子。
她转身摸了摸林麦麦的脑袋,“麦子先回去。”
林麦麦同情地看了眼二哥,都这样惨了还是放过这家伙吧。
她拎起水桶,二话不说往回走,等下工了还要去找蒋为算账,先想这个渣男到底拿了自己多少好东西。
熊熊烈日很快变了方位,逐渐西行时亮堂的天色沾染了几分淡淡的橘黄色,慢慢深化成漫天的余晖和灿漫红霞环绕的落日。
上溪村的村民也结束了一整天的抢收劳作,大多数匆匆忙忙地赶到晒谷场将农具送回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