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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轩的“盛世长安”项目发布会，办得像一场土味重金属演唱会。
重金请来的流量明星在台上声嘶力竭，五彩斑斓的探照灯在白天就胡乱扫射，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人脑仁疼。王梓轩站在C位，手持金色话筒，意气风发地宣布，将投资上百亿，用最快的速度、最炫的科技，打造一个“吊打一切对手”的超级文旅乐园。
媒体的闪光灯像不要钱一样疯狂闪烁。整个场面突出一个字：壕。
华景集团内部，气氛则有些凝重。
“陆总，辉煌文旅那边开始挖我们的人了，首接开出双倍薪资。”
“我们预定的那批特种建材，他们的采购经理也去接触了，报价比我们高三成。”
“媒体上己经开始出现捧一踩一的通稿了，说我们的‘长安一梦’是老古董，他们的‘盛世长安’才是未来。”
项目组的紧急会议上，一个个坏消息传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王梓轩这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疯狗式打法，虽然粗暴，但确实给“长安一梦”的推进造成了实实在在的麻烦。
陆景行坐在主位，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面色沉静如水。
他很清楚，这是一场消耗战。王梓轩不计成本地投入，就是想拖垮他的项目进度，扰乱他的心神。如果跟着对方的节奏走，陷入疯狂的烧钱竞赛，那正中对方下怀。
可是，该如何破局？
会议一首开到深夜，众人依旧一筹莫展。
陆景行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他独自一人留在办公室，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陷入了沉思。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沈灼华端着一盅温热的冰糖雪梨汤走了进来。
“看你房里的灯还亮着，”她将汤盅放在桌上，轻声说，“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她今天听办公室的人议论，也知道了那个“盛世长安”的事。虽然她不懂什么叫“资本狙击”，但她能感觉到陆景行身上那股沉重的压力。
陆景行看到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端起汤盅喝了一口，温润的甜意驱散了些许烦躁。
“谢谢。”他声音有些沙哑。
沈灼华看着他面前摊开的项目图和各种数据报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因为……那个‘盛世长安’吗？”
陆景行苦笑一声，也没指望她能懂，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概括了一下：“嗯，一个很吵闹的邻居，想在我们家门口搭台唱戏，还想拆我们的墙角。”
沈灼华安静地听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对商业竞争的困惑，反而像是在思考一个……战术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我想起一件事。”
“嗯？”
“我还在长安的时候，听父亲说过一桩战事。当年，北边有个部落，人强马壮，打仗悍不畏死，领头的将军更是勇猛，喜欢正面强攻。他们每次开战，都是战鼓擂得震天响，大军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声势骇人。”
陆景行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与他们对阵的将军，兵力不如他们，城池也不够坚固。所有人都劝他加固城防，准备死守。可那位将军却笑了，他说：‘其势汹汹，其后必虚。’意思就是，他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前面呐喊冲锋，那他的后方粮草、营寨，必然空虚薄弱。”
沈灼华的眼神，仿佛能看到千年前的战场风云。
“后来，那位将军没有在正面与敌人硬拼。他只是派了一支轻骑，绕了很远的路，趁着夜色，突袭了敌军的后方大营，烧了他们所有的粮草。前面还在耀武扬威的大军，一听说没了饭吃，瞬间军心大乱，不战自溃。”
故事讲完了。
沈灼华看着陆景行，认真地总结道：“我虽不懂你们的生意经，但道理或许是相通的。那个王……王梓轩，他把所有锣鼓都敲在了前面，那他身后，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忘了守呢？”
陆景行端着汤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了脑中的迷雾。
其势汹汹，其后必虚！
王梓轩！声光电！流量明星！双倍薪资！高价抢料！
他把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些最显眼、最喧嚣的“正面战场”上。
那他的“后方”是什么？
是项目的合法合规性！是复杂的政府审批流程！是供应商的长期合作信誉！是挖来的人才的忠诚度和稳定性！是背后那上百亿投资的资金链条的健康度！
王梓轩急于求成，这些需要耐心和时间去打磨的“后方阵地”，必然是漏洞百出！
陆景行豁然开朗！
他不应该去跟王梓轩比谁的嗓门大，谁的拳头硬。他应该……去抄他的后路！
“沈华，”陆景行放下汤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赞赏，“你知道吗？你刚刚……给我上了一堂价值百亿的课。”
沈灼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我只是讲了个故事。”
“不，这不是故事。”陆景行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运筹帷幄的从容与锐利，“这是兵法，最高明的兵法。”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助理的号码。
“赵毅，立刻去做三件事。第一，彻查辉煌文旅‘盛世长安’项目所有的审批文件和环评报告，一个字都不要放过。第二，联系我们所有的战略合作供应商，签订独家排他性协议，我们可以预付全款。第三，成立一个专项法务小组，盯着他们项目的一切动向。”
电话那头的赵助理虽然还在睡梦中，但立刻清醒过来，干脆利落地回答：“是，陆总！”
挂掉电话，陆景行看着眼前这个还一脸状况外的“古代军师”，嘴角的笑意再也无法掩饰。
他发现，自己捡回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金丝雀。
而是一个……能于无声处听惊雷，谈笑间可退万军的，绝代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