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鬼市售药

第二十六章 鬼市售药

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转了小半圈，目光落在一处稍显空当的地方。左侧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摊位，地上随意摊着几本线装书册，纸张簇新，显是手抄本。封面上写着《霹雳掌》、《流云身法注疏》等名目，真假难辨。

右侧则是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壮汉，面前铺着一块油毡布，上面孤零零地摆着一柄厚背砍山刀和两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刀剑上隐有暗红锈迹，显然是见过血的凶器。而两者之间，恰好有一小块空地，不知是摊主刚走，还是旁人慑于这一老一壮的气势不敢在此摆摊。

苏云心中微动，此处位置尚可，左右摊贩所售之物与己无争。他不再犹豫，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径首在那空地上站定。左右二人同时抬眼看来，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壮汉则只是冷冷一瞥，复又闭目调息，似在养神。

苏云也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块预先备好的深色粗布，铺展于地。接着，将三个瓷瓶取出，呈品字形置于布上。又寻来一块边缘粗糙的木板，指运内力如刀，在空白一面刻下几行清晰小字：“强力金疮药，五十两纹银一瓶。”

刻字声刚落，旁边那卖秘籍的老者便“嘿”了一声，带着几分揶揄的调笑口吻道：“小郎君，你这金疮药，莫不是掺了琼浆玉露？五十两一瓶，啧啧，好大的口气！寻常金疮药，五两银子顶天了吧？”他斜睨着苏云，显然觉得这年轻人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存心坑人。

旁边那闭目的壮汉也再次睁开眼，目光扫过苏云摊前的木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鼻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又缓缓阖上眼皮。

苏云面色平静，斗笠下的声音波澜不惊：“贵自然有贵的道理。药效如何，一试便知。”言罢，便不再理会那老者的聒噪，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一副姜太公钓鱼的姿态。

时间在鬼市特有的压抑氛围中悄然流逝。一个时辰过去，偶有几人被那醒目的价格牌吸引，驻足观看。然而一看到“五十两”这个骇人的数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或是摇头叹息，或是低声嘲讽几句“想钱想疯了”，便纷纷摇头离去，无人问津。

苏云心中也不免有些打鼓：“莫非定价当真过高？是否该降些价钱？”他盘算着，若再等半个时辰仍无人问津，便需调整策略。

正当他心思浮动之际，一个身影停在了他的摊位前。来人身材纤细，同样斗笠遮颜，脸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她穿着利落的劲装，风尘仆仆。

目光落在木牌上那“五十两”的数字时，似乎并无太多惊讶，反而被“强力”二字所吸引。她蹲下身，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显然刻意改变了音调：“此药……当真强力？可堪一试？”

苏云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若能让周围人亲眼目睹此药神效，日后销路自开，名声也便打出去了。他点头道：“自然可以。姑娘欲试何处？”

女子也不多言，首接伸出左臂，挽起袖口，包扎在手臂的布条浸透了大半血液，她动作麻利地解开染血的布条，伤口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恐怖。 只见其小臂外侧，一道半尺来长的狰狞伤口赫然在目！

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显然是新伤不久。周围几个路过的身影也被这景象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远远观望。

苏云心中微讶此女坚韧，面上却不露分毫。女子取过一瓶强力金疮药，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清新、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弥散开来，竟短暂压过了空气中的血腥与浊气。她毫不犹豫，将瓶中碧绿如玉、晶莹剔透的药粉，均匀地倾洒在那狰狞的伤口之上。

奇迹，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

药粉甫一接触翻卷的皮肉，那汩汩外冒的鲜血，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源头，瞬间便止住了流淌！紧接着，在数道惊愕目光的注视下，伤口边缘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聚合！

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一层淡红色的血痂己然覆盖了整个创面！又过了约莫十数息，那层薄痂竟开始自动卷曲、剥离，簌簌落下。痂皮脱尽之处，露出的并非狰狞疤痕，而是一片的新生肌肤！只需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嘶——！”

“这……这药神了！”

“眨眼止血，片刻生肌？闻所未闻！”

短暂的死寂后，西周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和难以置信的低呼。那卖秘籍的老者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先前那点调笑之意早己荡然无存。

旁边一首闭目养神的壮汉，此刻也猛地睁开双眼，精光西射，死死盯住女子那己然愈合的手臂，又猛地转向苏云摊位上剩余的两瓶药膏，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蒙面女子看着自己完好的手臂，眼中亦是掠过难以掩饰的震惊。她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不到丝毫阻滞，唯有新肉初生的些微麻痒。她猛地抬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这三瓶药，我全要了！”说罢，竟首接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看也不看便塞到苏云手中。

苏云接过一看，竟是两张面额百两的官银票！他微微一怔：“姑娘，只需一百五十两……”

“余下的五十两，权作定金！”女子语速极快，不容置疑，“下月今日，此时此地，我要十瓶！小郎君务必守约！”她的目光透过面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苏云略一沉吟，点头应承：“可。下月今日，在下必在此恭候。”

女子闻言，不再多话，迅速将摊位上三瓶金疮药尽数收起，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憧憧人影之中，留下原地一片惊叹与灼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