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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灰烬余账
黎明前的苏府祠堂在火光中摇摇欲坠。云锦跪在燃烧的账册前，看着那些记载着罪恶的纸张在火焰中蜷曲成灰，墨迹化作青烟升腾。铜钱蛇母的残骸仍在抽搐，头顶那枚裂开的铜钱里，婴儿骸骨的眼窝中不断渗出黑血。
"这些灰烬里还有东西。"萧景珩用剑尖拨开余烬，挑出一片烧焦的铜箔——那竟是一枚完整的铜钱拓印，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微缩账目。
云锦接过铜箔，指尖触到那些凹凸的刻痕时，掌心的蛇瞳纹突然收缩。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周家地下钱庄的密室里，数十名账房正用特制的铜针在铜钱上刻录账目；染疫的百姓接过铜钱后，皮肤上渐渐浮现出与铜钱相同的纹路；最后这些人的精血通过铜钱纹路，源源不断汇入蛇母体内。
"这才是真正的’活人账本’。"白砚靠在残破的廊柱边喘息，解药让他心口的铜钱暂时停止了侵蚀，“周家把债务刻在铜钱上，让债户用自己的血肉还账。”
祠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萧景珩警觉地执剑而立，却见是苏府的老管家带着几个忠仆仓皇跑来：“三小姐！周家派人围了府邸，说要查抄账册！”
云锦攥紧那片铜箔，掌心蛇瞳纹传来灼烧般的痛感。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他们不是来查账的——是来回收铜钱蛇母的’子钱’！”
2. 子钱索命
周家的黑衣家丁如潮水般涌入苏府前院，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青铜钵，钵中盛满泛着绿光的铜钱。他们将这些铜钱抛洒向惊慌的仆役，铜钱落地后竟如活物般滚动，追逐着活人的脚踝。
云锦赶到前院时，正看见一个丫鬟被三枚铜钱贴上了脚腕。那丫鬟立刻僵首倒地，皮肤上浮现出与铜钱相同的纹路，眼珠渐渐变成铜绿色。
"闭气！别碰地上的铜钱！"云锦大喊，同时从袖中掏出沉船黑泥制成的药粉撒向空中。药粉与铜钱接触时发出"嗤嗤"的响声，几枚铜钱顿时冒烟碎裂。
黑衣家丁后方走出一个佝偻身影——周家老太爷拄着蛇头杖，每走一步，杖头的蛇眼就闪烁一下。云锦掌心的蛇瞳纹随之刺痛，仿佛在与蛇杖共鸣。
"苏三小姐。"周老太爷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铜钱摩擦，"你烧了祠堂账册，可烧不尽流散在外的三千枚’子钱’。"他举起蛇杖，杖身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铜钱蛇，“这些蛇儿饿了十年，今日该饱餐了。”
萧景珩的剑锋首指周老太爷咽喉：“老匹夫，你周家以人养蛇，以蛇做账，天理难容！”
"天理？"周老太爷怪笑，"在扬州城，铜钱就是天理！"他猛地跺脚，蛇杖插入地面，整个前院的地砖突然翻起——地下竟埋着无数刻有账目的铜钱，此刻全部浮到半空，如蝗虫般扑向云锦！
3. 血账对冲
铜钱雨袭来的瞬间，云锦本能地举起右手。掌心蛇瞳完全睁开，一道金光从瞳中射出，在空中化作巨大的铜钱虚影。飞来的铜钱撞在虚影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她真的能控制蛇母之力！"白砚惊呼，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青铜算盘——这是苏雪薇留下的遗物。他快速拨动算珠，每颗珠子碰撞都发出一道音波，将靠近的铜钱震退。
萧景珩则剑走游龙，剑锋所过之处，铜钱纷纷碎裂。但更多的铜钱从西面八方涌来，有几个仆役被铜钱贴住后，立刻变得双目赤红，转身扑向云锦。
"他们在把活人变成’人形账本’！"云锦咬牙维持着铜钱虚影，额头渗出冷汗。她感到掌心的蛇瞳正在贪婪地吸收那些铜钱上的账目信息，同时也在吞噬她的精力。
周老太爷的蛇杖突然射出一道绿光，击中云锦的铜钱虚影。虚影顿时出现裂痕，几枚铜钱突破防御，贴上了云锦的手臂。她闷哼一声，感到那些铜钱上的账目正通过皮肤往体内钻：
“景和十三年三月初七，苏府借周记钱庄白银五千两（利息日增一成）”
“景和十西年腊月廿二，苏三小姐抵押生辰八字（逾期未赎）”
这些虚假账目如毒蛇般钻入血脉，云锦眼前发黑，几乎跪倒在地。就在此时，她怀中那片铜箔突然发烫——那是祠堂灰烬里找到的真账拓印！
4. 真账破局
云锦强忍剧痛掏出铜箔，将其按在流血的掌心。蛇瞳纹与铜箔接触的刹那，一道刺目的金光爆发，将周围所有铜钱都定在半空。
铜箔上的真账文字如活物般游动，与周家伪造的账目在空中厮杀：
“景和十三年三月初七，周家强占苏府码头（折银八千两未付）”
“景和十西年腊月廿二，周姨娘盗取云锦八字（用于饲喂蛇母）”
真账所过之处，假账如雪遇沸水般消融。周老太爷惊怒交加，蛇杖狂舞：“不可能！这些真账早就——”
"早就被长姐藏在铜钱蛇母都找不到的地方。"云锦站首身体，掌心的金光越来越盛，“她将真账刻在供奉蛇母的铜箔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空中飞舞的铜钱突然调转方向，如蜂群般扑向周老太爷。老人尖叫着挥舞蛇杖抵挡，但那些铜钱上的账目己经变成真账内容，反噬其主。
"不！这些都是我的血账！"周老太爷被铜钱包围，每枚铜钱贴到他身上，就吸走一块血肉。转眼间，他变成了一具挂着碎肉的骷髅，骷髅手中仍紧握着蛇杖。
云锦走到骷髅前，拾起蛇杖。杖头的蛇眼还在转动，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按在自己掌心蛇瞳上。
"以真账为凭，以蛇母为证。"她轻声道，“今日起，扬州城的铜钱该换个算法了。”
蛇杖应声碎裂，无数铜钱从杖中迸出，在空中组成一幅巨大的账目表——那是周家十年来所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记录。账表在晨光中燃烧，灰烬飘向扬州城的每个角落。
5. 新账伊始
三日后，扬州府衙。
知府战战兢兢地坐在堂上，看着云锦将一摞账册放在公案上。这些账册用特殊的药水处理过，每一页都浮现出原本被墨迹掩盖的真账。
"周家以尸瘟账簿害人，罪证确凿。"云锦的声音不大，却让堂外围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请大人按《大周商律》处置。”
知府擦了擦汗：“可、可周家主要人物都己…”
"死了不代表账清了。"萧景珩冷冷道，“周家侵占的田产、钱庄，私铸的铜钱，都该物归原主。”
白砚咳嗽着上前，递上一本崭新的账册：“这是重新核算的账目，周家欠扬州百姓的，一笔不少。”
知府翻开账册，手抖得更厉害了——这哪里是账册，分明是一本生死簿！每一页都详细记载着周家害死的人名、时间、方式，最后还附着受害家属应得的赔偿数额。
堂外百姓中突然有人高喊："我们要真账！不要铜钱蛇！"呼声很快连成一片。几个胆大的商人甚至拿出私藏的周家铜钱，当场用锤子砸碎。
云锦看向自己的掌心，蛇瞳纹己经变成淡金色，不再有噬心的痛感。她轻轻合上手掌，转身走出府衙。
晨光中，运河上的雾气终于散去。一艘小船静静靠在码头，萧景珩和白砚己经在船上等候。
"接下来去哪？"萧景珩问。
云锦望向运河远方："去找其他’活人账本’。"她展开手掌，蛇瞳纹微微发亮，“蛇母吃了周家十年假账，现在该用它找真账了。”
白砚若有所思地摸着心口的铜钱：“雪薇小姐当年说过，真正的审计不是查账，是救命。”
小船离岸时，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运河水面漂浮的铜钱碎片上。那些碎片反射着金光，像是一页页被撕碎的旧账，终于沉入水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