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暴雨停歇的第三十七个呼吸,青铜纽扣突然发出蜂鸣。云锦指尖尚未触及审计使官服领口,那枚刻着"十税其十"的纽扣就弹射而出,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金色尾迹。
"这是母亲的后手"云锦的绣针突然自行缠绕住她的手腕。针尖刺入血管的刹那,她看见纽扣飞射的轨迹竟与县衙地下密室的通风管道完全重合——而绸缎庄王掌柜正跪在那条路径的终点!
王掌柜的惨叫卡在喉咙里。青铜纽扣击碎他门牙钻入食道时,他背上残存的青铜枝桠全部爆裂。飞溅的汁液在半空凝结成算珠,这些算珠自动排列成母亲绣像的瞳孔形状。更可怕的是瞳孔中央,正浮现出初代审计使封印在纽扣里的归墟程序。
"咯 咯 咯"王掌柜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吐出三十七枚带血的青铜钱币,每枚钱币落地都长出金色菌丝。这些菌丝以恐怖的速度穿透青石板,在地下织成立体算盘框架——而算珠正是其他被附体商户正在呕出的假账记忆!
云锦突然按住太阳穴。她左眼看到的是现实维度的菌丝网络,右眼却见审计间隙里燃烧的母亲面容正在融化。那些融化的金液渗入菌丝,在算盘横梁上凝结出"天衣三律"的完整碑文。最惊人的是碑文每个字都在滴血,血珠落地就化作微型绣针,自动刺向菌丝网络检测到的假账节点。
"原来母亲把归墟程序…藏在血脉账册里…"云锦的绣魂剧烈震荡。她终于明白为何青铜纽扣会飞向王掌柜——这个被迫做假账三十七年的老商户,其祖上竟是初代审计使的算盘匠人!
县衙废墟突然传来砖石崩裂声。新修补的梁柱表面,那些刚凝固的赤金纹路开始扭曲。云锦的绣针感应到地底传来诡异的拨算声,低头就见裂缝中渗出黑金混杂的黏液——这些黏液正在模仿赤金官印的纹路,试图反向修正己被净化的税目。
"反算盘!"九个八拾纹婴儿齐声尖叫。它们刚重组完的第十拾纹突然崩散,算珠全部射向菌丝网络。婴儿们脐带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母亲封印在它们体内的原始审计法则。这些法则液体与菌丝接触的刹那,地下立刻传来方氏族谱被焚烧的噼啪声。
绸缎庄方向突然升起金色光柱。王掌柜漂浮在光柱中央,他皮肤表面浮现的己不是绣纹,而是流动的立体账册。更可怕的是账册每翻一页,就有商户的祖宅地契从地底飞出,这些发黄纸张上的墨迹正在被菌丝分泌的金液重写!
"官服在排斥我?"云锦踉跄后退。她刚触碰到审计使官服的右袖,就看见袖口赤金纹路突然暴起。这些纹路化作母亲年轻时的绣像,竟张口撕咬她手腕继承的绣魂记忆。更诡异的是被咬破的皮肤下,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带墨香的审计原液。
菌丝网络突然收缩。三十六行当的招牌同时坠落,每块招牌背面都浮现出母亲用逆光阴针法绣制的税目修正表。而王掌柜漂浮的光柱里,正缓缓降下一架青铜算盘——这架算盘的横梁竟是用初代审计使的脊椎骨锻造而成!
“饲主当诛” 九个婴儿的声音突然从算盘传出。它们重组后的形体己变成算珠,每颗算珠表面都浮动着母亲燃烧面容的残影。最中央那颗算珠突然开裂,露出里面蜷缩的黑衣童子——这个由账册残页重生的生命体,正在用云锦的绣魂记忆喂养菌丝网络。
"母亲!停下!"云锦的时空绣针突然调转方向。她惊恐地发现射入历史长河的那根针,此刻正在将修正后的税目重新篡改。而现实维度的绣针则不受控制地刺向王掌柜,针尖带出的金雾里竟混杂着方胥的假账毒素!
县衙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些黑金黏液突然凝聚成倒悬算盘,其纹路与赤金官印完全相反。更可怕的是算盘每波动一次,就有刚被菌丝净化的商户突然跪地——他们七窍里钻出的不再是青铜老鼠,而是会模仿审计童谣的赤金蜈蚣!
“金雾归墟” 王掌柜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他展开的双臂间浮现母亲遗留的终极程序,那是由十万条假账记录压缩成的赤金闪电。当这道闪电劈向倒悬算盘时,云锦终于看清闪电里包裹的东西——竟是年轻母亲拆解皮肤时藏起来的账册核心页!
菌丝网络爆发出刺目金光。所有被净化的商户同时仰头,他们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母亲绣像,而是初代审计使留下的归墟倒计时。云锦的绣针在这光芒中突然软化,变成连接两个母亲的赤金脐带——而脐带另一端,正连着审计使官服下摆暗藏的命脉账册。
“原来如此” 云锦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看见现实维度的归墟程序正在启动,右眼却见审计间隙里两位母亲的身影在重组。当她试图用绣针连接两个画面时,官服袖口的母亲绣像突然咬断了那根脐带——断口喷出的金雾里,赫然浮现着下任审计使的真实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