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器……母体……标记……回收……”
猩红巨瞳那亿万金属片摩擦的古老音节,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与占有,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整个空间的咽喉!它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潮水,带着锁定猎物的狂喜,轰然压向林筱那即将彻底崩解的残躯!更准确地说,是压向那烙印在她胸口、正散发着父亲陈卫国生命频谱波动的暗红印记!
“母体”?!父亲是“母体”?这恐怖存在的容器?!
幽侦测到的“陈卫国生命频谱”波动,如同黑暗中最显眼的灯塔,彻底点燃了猩红巨瞳的渴望!那扭曲的黑暗核心剧烈翻腾,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庞大、更加凝练、带着绝对摄取意志的暗红能量洪流,如同贪婪的巨蟒,瞬间成型,就要将林筱残躯连同那枚印记彻底吞噬、回收!
而另一边,旋转的金色门扉后,那浩瀚的意志被这纯粹的污染信标彻底激怒!“污染!驱逐!净化!”宏大的意念带着冰冷的排斥,一股更加磅礴的、要将林筱残躯彻底从这个维度抹除的驱逐力场,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下!
两股至高力量,如同两座碾向鸡蛋的磨盘!林筱那本就布满裂痕、濒临崩溃的半透明能量躯体,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玻璃碎裂般的哀鸣!暗红的能量光芒如同失控的血液,从无数裂痕中疯狂喷涌!她的“存在”,正在被飞速地从物理和概念层面同时抹除!
“不——!!”我嘶吼着,眼睁睁看着林筱最后的痕迹即将消散,看着父亲最后的一丝生命印记即将被那贪婪的巨瞳吞噬!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意识。身体被石板灼烧,被能量乱流撕扯,被之前的重创掏空,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幽的光芒疯狂闪烁,运算过载的杂音尖锐刺耳:
>“个体……林筱……存在……基础……湮灭……进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目标……污染信标(陈卫国频谱)……即将……被……奇点核心……强制……回收!”
>“载体……陈野……生命……体征……危急……”
载体……危急……石板……钥匙……逆命者协议……父亲用命换来的污染信标……猩红巨瞳的贪婪……金色门扉的排斥……林筱的湮灭……老穆垂死的喘息……追猎者疯狂的嘶吼……
无数信息碎片、绝望的呐喊、冰冷的宣告,在我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冲撞、爆炸!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被逼到绝境的、玉石俱焚的凶戾,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妈的宿命!!!”
一声混合着血沫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从我喉咙里炸开!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这片操蛋的天地,对那玩弄众生的无形黑手!我猛地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不是去阻挡那毁灭的洪流,而是狠狠抓向胸前那滚烫得几乎要将我焚成灰烬的——石板!
五指如钩,带着撕碎一切的决绝,狠狠抠进了被灼热能量烤得焦糊的衣物和皮肉!滚烫的剧痛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但更强烈的,是石板内狂暴能量被强行刺激后的剧烈反噬!
“滋啦——!”
刺目的电弧从我的指缝间爆开!滚烫的、带着奇异暗金色的血液,瞬间从我抠破的皮肉中涌出,浸透了焦黑的衣物,染红了那块古朴的石板!
就在我的鲜血接触到石板的刹那——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撼动时空的恐怖共鸣,猛地从石板内部爆发出来!这共鸣不再是之前的能量躁动,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意志被滚烫的鲜血强行唤醒的、愤怒的咆哮!
整个被强行稳固的空间,在这共鸣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湖,猛地剧烈震荡起来!祭坛上那些由老穆鲜血激活的暗金纹路,如同通了超高压电流般,亮度瞬间飙升到刺眼的程度!它们不再仅仅是稳固空间,而是开始……扭曲空间!
以我为中心,以染血的石板为源头,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时空涟漪,猛地向西面八方扩散开来!这涟漪扫过之处,光线扭曲,景象重叠!
**闪回:倾盆大雨的深港棚户区夜。逼仄的棚屋内。浑身湿透、脸上混杂着雨水和疯狂的父亲陈卫国,正将一个油布包裹的硬物死死塞进幼年“我”的怀里!他的手腕上,那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抓痕,正渗出暗红的血珠!他的眼神绝望而决绝:“藏好!死也不能给任何人!这是……命!我们陈家的命!”油布包裹的轮廓,与我此刻紧握的、正在吸收我鲜血的石板……完美重叠!**
**闪回:冰冷的金属实验台,刺眼的无影灯。鸟嘴面具下冰冷的电子音:“‘钥匙’载体适应性注入完成……记忆剥离程序启动……时空坐标锚定……1991年……深港市……棚户区……”针管刺入手臂,冰蓝色的液体带来冻结骨髓的剧痛。视野模糊前,实验台冰冷的金属边缘,一个极其微小的、仿佛无意刻下的扭曲鹰徽标记一闪而过!**
**闪回:父亲陈卫国从国资大厦天台纵身跃下的瞬间!狂风撕扯着他的衣衫。他最后的目光,没有看下方,而是死死盯着天台边缘某个阴影角落!嘴角翕动,无声地吐出三个字!紧接着,身体在空中翻转,被油布包裹的“污染信标”从他撕裂的口袋中甩出,带着一道微弱的暗红轨迹,坠向下方……坠向正抬头望天、满脸惊愕的“我”的怀中!而在他甩出信标的瞬间,他沾满鲜血的手指,在急速下坠的狂风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胸前残破的工装衬衣上,狠狠划下了几个潦草却无比刺眼的血字!**
三个时空片段,在时空涟漪的扭曲下,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又强行拼凑在一起,无比清晰地、重叠着展现在我染血的视野中!
父亲的嘴唇无声翕动,那三个字的口型,在慢放的、血色的时空碎片里,被无限放大,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
> “别——信——赵——莽——!”
赵莽?!那个替我挡认购证黑市刀子、重伤濒死、遗言揭示轮回的赵莽?!父亲跳楼的瞬间,用最后的生命,无声警告我……别信他?!
为什么?!
而父亲胸前,那在急速下坠中用血写就的、被狂风迅速吹得模糊、却依旧被我此刻超常的感知力捕捉到的潦草字迹,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 “锚……在……伤……口……毁……”
锚在伤口毁?!
锚点……伤口……毁掉?!
我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穿透了重叠的时空碎片,死死钉在了祭坛边缘——那个被匕首贯穿手掌钉在祭坛上、正因生命急速流逝而痛苦抽搐的老穆身上!钉在他那只不断涌出暗红鲜血、布满了新鲜抓痕的右手上!
父亲的血书……是在告诉我……毁掉那个作为锚点的伤口?!毁掉老穆手上的抓痕?!
猩红巨瞳似乎被我这染血石板引发的时空涟漪和强烈的反抗意志彻底激怒了!那锁定林筱残躯和污染印记的暗红能量洪流,速度暴涨!眼看就要将最后一丝父亲的生命印记彻底吞噬!
而金色门扉的驱逐力场,也如同最后的铡刀,狠狠斩落!
林筱的半透明躯体,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崩解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只剩下胸口那枚烙印着暗红印记的核心节点,还在两股力量的撕扯下,如同一点即将熄灭的星火,顽强地闪烁着!
就在这最后的毁灭降临前的万分之一秒——
异变,以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式发生了!
那枚即将被吞噬的、烙印着父亲生命频谱的暗红印记,在被两股至高力量撕扯到极限的瞬间,仿佛被我这染血石板的共鸣和父亲跨越时空的血书箴言所引动,猛地向内一缩!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的、却带着父亲陈卫国最后气息的、断断续续的意识碎片,如同垂死者的呢喃,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能量的风暴,精准无比地……首接投射进了我因石板共鸣而极度敏感、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
**“野……子……”** 父亲的声音,不再是跳楼前的嘶哑疯狂,而是带着一种被无尽痛苦折磨后的、疲惫到极致的沙哑,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焦急和……托付!
**“血……你的血……是……引子……”**
**“石……板……是……锁……”**
**“锚……点……伤……口……是……匙……孔……”**
**“用……血……染……石……插……入……伤……口……”**
**“能……斩……断……‘线’……放……我……走……”**
血是引子!石板是锁!锚点伤口是匙孔!用血染石,插入伤口,能斩断“线”,放他走?!
父亲残留的意识碎片,在湮灭前最后一刻,向我揭示了对抗猩红巨瞳、甚至可能拯救他最后印记的方法?!这方法,竟然如此血腥、如此匪夷所思!
“吼——!!!”
猩红巨瞳的意志发出了震怒到极致的咆哮!它似乎感应到了父亲意识碎片的传递和那方法中蕴含的威胁!那道暗红能量洪流瞬间加速到极致,带着毁灭一切的贪婪,狠狠吞向林筱胸口那最后一点暗红印记!
没有时间了!千钧一发!
“老穆——!!”我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用尽灵魂燃烧的力量,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祭坛边缘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身影,亡命扑去!右手依旧死死抠着胸前滚烫的石板,滚烫的、带着奇异暗金色的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浸透了石板的每一条纹路!
幽的光芒爆发出最后的功率,形成一道微弱却坚韧的推力场,助推着我!
我的眼中,只剩下老穆那只被钉在祭坛上、不断涌出暗红鲜血、布满狰狞抓痕的右手!那三道跨越时空重叠的伤口,在此刻,就是唯一的“匙孔”!
父亲最后的箴言在脑中轰鸣:用血染石,插入伤口!
猩红巨瞳的能量洪流,己然触及林筱胸口那最后一点暗红印记的边缘!毁灭的湮灭之光,即将彻底吞噬父亲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给我——开!!!”
在扑到老穆身边的瞬间,在暗红洪流即将吞噬印记的最后一刹!我发出了生命中最狂野、最绝望、也最决绝的咆哮!沾满了自己滚烫鲜血的右手,紧握着那吸收了鲜血、此刻正爆发出刺目暗金光芒、仿佛活过来的古朴石板,如同握着燃烧的裁决之剑,带着斩断宿命的决绝,狠狠刺向了老穆那只被钉在祭坛上的、布满抓痕的右手手掌!
目标——正中心!那三道伤痕重叠的、最深最狰狞的伤口!
“噗嗤——!!!”
石板锋利的边缘,混合着滚烫的、暗金色的、属于“逆命者”的鲜血,狠狠撕裂了老穆手掌上本就翻卷的皮肉,深深楔入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之中!甚至……钉穿了下方那坚硬的黑石祭坛!
“呃啊啊啊啊——!!!!” 老穆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反弓!超越极限的剧痛让他仅存的独眼瞬间爆凸,充满了血色的疯狂和无法理解的极致痛苦!他喉咙里发出骇人的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就在石板楔入伤口的瞬间——
“铮——!!!”
一声仿佛斩断无形枷锁的、清越到穿透灵魂的金属铮鸣,猛地从石板与伤口接触点爆发出来!
以楔入点为中心,一道纯粹到无法形容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破晓的利剑,瞬间爆发!这光芒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连接、净化一切污染的凛冽意志!
“滋啦——!!!”
那即将吞噬林筱胸口最后印记的暗红能量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鸣!被斩断的能量如同无头的巨蟒,失控地扭曲、消散!
而林筱胸口那最后一点顽强闪烁的暗红印记,在这道暗金光芒的照耀下,猛地向内一缩!父亲陈卫国的生命频谱波动,非但没有被抹除,反而像是被从污染中强行剥离、净化、稳固了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如风中残烛,却顽强地依附在那小小的印记核心,不再被猩红巨瞳的力量所摄取!
斩断了!父亲残留的意识碎片没有骗我!这血腥而疯狂的方法,真的斩断了猩红巨瞳锁定回收的“线”!
“吼——!!!” 猩红巨瞳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暴怒到癫狂的咆哮!整个扭曲黑暗核心疯狂震荡,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反噬!两点巨大的猩红光芒死死锁定在我身上,充满了滔天的杀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
与此同时!
“警报!警报!侦测到……锚点……生命……链接……被……强行……斩断!”幽的声音带着巨大的运算混乱,“空间……稳定……基础……动摇!重力场……畸变……加速!空间……结构……崩溃……进程……重启!”
“侦测到……高维……能量……对冲……加剧!门扉……驱逐……力场……失控!”
“侦测到……追猎者……能量……核心……过载……临界!自毁……程序……不可逆……启动!倒计时……十……”
十?!
幽最后的警报,如同冰冷的丧钟,在斩断“线”的短暂死寂后,轰然敲响!
空间再次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重力彻底混乱,巨大的黑石碎块开始脱离祭坛,悬浮、碰撞!金色门扉因驱逐力场失控而剧烈波动,旋转的星云变得狂暴!而下方,追猎者残破的装甲缝隙间,蓝白色的毁灭光芒己经亮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爆发的超新星!它那混乱的嘶吼变成了单调而恐怖的倒计时蜂鸣!
十秒!只有十秒!这个被强行续命又再次崩溃的空间,连同里面的一切,将在十秒后,被追猎者的自爆彻底化为宇宙尘埃!
而祭坛边缘,老穆因剧痛和链接被斩断而彻底昏死过去。林筱胸口那点寄托着父亲最后印记的微光,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飘摇欲灭。
我半跪在地,右手依旧死死握着那块深深楔入老穆手掌和黑石祭坛的石板,暗金色的血液顺着石板纹路流淌,与老穆的暗红鲜血混合、渗透。剧烈的脱力和灵魂被撕裂的痛楚,几乎让我昏厥。
十秒……能做什么?
幽的光芒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明灭不定,它似乎在进行着最后的、超负荷的运算,光芒疯狂闪烁,最终,一个冰冷而急促的结论,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投射在我的意识中:
>“唯一……生路……坐标……”
>“利用……空间……崩溃……瞬间……产生的……时空……乱流……”
>“以……斩断之锚(老穆伤口)……为……支点……”
>“以……逆命者之血……染透之钥(石板)……为……引导……”
>“以……污染信标(林筱印记)……内……陈卫国……频谱……为……牵引……”
>“尝试……将……载体……意识……定向……投射……”
>“投射目标时空坐标——”
>“锁定:1991年……深港市……棚户区……陈野……重生……原点!”
回……回去?!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