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歌握着炸药包,在迷宫里拐过第七个弯,一边走一边回想那个熟悉的气息,但又始终想不起来。
她揉了揉鼻子,自嘲道:“八成是流云那丫头的药味,或者哪个冤魂的馊味。” 话虽这么说,脚步却不自觉放轻,盯着墙壁上蜿蜒的刻痕,总觉得那纹路在动。
转过拐角,一口檀木箱子横在路中央,铜锁泛着青黑,在雾气里泛着妖异的光。曾歌挑眉:“迷宫里塞个箱子,当这是藏宝游戏呢?”
她摸出小刀撬锁,“咔嗒” 声里,箱盖突然自动弹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紧接着,条黏糊糊的东西缠上她手腕,冰凉滑腻,像是……蚯蚓?
曾歌猛地甩胳膊,却见那“蚯蚓”足有腰粗,脑袋上顶着张婴儿脸,正眼巴巴瞅着他:“主人~小丘好想你!这是小丘给你的惊喜!喜欢吗?” 它浑身淌着黏液,皮肤下青筋像活物般蠕动。
曾歌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没吐:“哦……有点惊吓。”
小丘委屈地扭了扭:“主人,我好饿呀~”
曾歌嘴角抽了抽:“我拉点给你吃。”
小丘却突然逼近,婴儿脸扭曲成诡异的笑:“主人,小丘想要……想要……!” 声音陡然尖锐,黏液溅在曾鸽裤腿上,灼烧出滋滋白烟。
“注意物种,我是人,你是动物,我们没有结果的。而且你弄坏我的裤子了!很贵的!”
曾歌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时代,连蚯蚓都这么骚,看来必须戒色了。
不过同样无语的还有蚯蚓。“主人!我是想要你的血!!血呀!在想什么啊!?”
曾歌反而笑了,惯常的玩世不恭里多了丝挑衅:“哟,藏这么久,就为喝血?早说呀。反正说了我也不给。”
“主人!”
“我凭啥要给你?”
“主人,小丘知道迷宫的出口,小丘可以带主人找到出口。”
“唉,不早说,又误会你了,看来今天注定要有血光之灾了。来吧,咬我!”曾歌做出一副不忍心的表情。
“主人我不能伤害你,你可以喂小丘么?”
“麻烦……就宠你一次!”
她摸出小刀,划开掌心,血珠滚落。小丘瞬间扑上去,吸盘般的嘴啃噬着伤口,曾歌疼得皱眉,却没抽手——
反正她的血,本就和常人不同。
不过半盏茶功夫,小丘突然浑身抽搐,黏液凝成硬壳剥落,竟变成个三尺高的少年。
黏液褪去的瞬间,少年皮肤白得透亮,泛着珍珠般的柔光,像刚从蛋清里剥出的玉人。
弯月眉下,琥珀色瞳孔亮得惊人,睫毛扑簌簌颤动,少年跪坐在地,仰望着曾歌,眼神里满是孺慕:“主人……小丘终于能陪你了。”
“不用你陪我,谢了。”
化形的少年光溜溜跪在地上,像被雨打湿的幼犬般瑟缩:“主人,冷……小丘要抱抱。不要对小丘这么冷淡……好不好?”
他仰脸望来,琥珀色瞳孔泛着水光,睫毛上的黏液凝成透明丝缕,偏又执着地要装出乖巧模样——这副矛盾的委屈相。
“你好歹化,咋连件衣服都变不出来?” 曾歌戳了戳他光溜溜的胳膊。
少年立时垮了脸:“没有……主人,小丘没学会变衣服……” 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块糖,尾音却又带着蚯蚓特有的嘶鸣震颤,听得人头皮发麻。
“成,当回好人。” 曾歌扯下腰间布带抛过去,“遮着点,跟穿围裙似的。”
少年手忙脚乱裹住腰。
“你这么穿,似乎更了,算了,你还是变回蚯蚓吧。”
“听主人的。”等小丘变回去了,曾歌瞬时摔出了炸药,迷宫内一阵响声。其余人听到了,以为有危险,急忙赶了过去。
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人一兽站在一起。
众人无语
“它说它想我了,你们信吗?”
“那你扔炸药干嘛?我们以为你要被蚯蚓单杀了。”夏雨说。
“你是说这个在一层的蚯蚓跑到了第六层来找你?还说想你了?”朱早看着曾歌,想听他怎么狡辩哦,不是解释。
曾歌弯腰戳了戳蚯蚓:“它说能带咱们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单打独斗时,谁都在迷宫里绕得晕头转向,如今瞧着这扭来扭去的活物,竟生出些荒诞的期待。
蚯蚓果真没让人失望。它钻进土里时,环节上的黏液映着幽光,像条会动的红绸带,每隔几秒就探出头,溅起带着腐臭味的泥点:
“主人!前面左拐有死路,右拐能通出口!” 众人跟着这活导航,七拐八绕后,竟真见着道石门。
“你先出去探探,是不是七层的路。” 曾歌捏着蚯蚓的环节,像拎条大虫。小丘(它坚持让曾鸽这么叫)立马精神抖擞:“遵命!主人!” 须臾,它颠颠跑回来,环节上沾着新鲜的尘土:“就是这里!主人快来!”
石门后,七层的景象让众人倒吸冷气——
无数鬼魂飘在半空,打头的是位青衫儒生,广袖垂地拖出蛛网般的裂痕,襟前墨渍早己发黑,仿佛刚从殿试落第的黄泉折返;紧随其后的劲装侠客,腰间铁剑锈出暗红斑点,护腕皮革碎成絮状,却仍保持着握剑防卫的姿势;最骇人的是位凤冠新娘,霞帔金绣褪成暗褐,盖头垂落遮尽面容,唯有朱红绣鞋悬在半空,竟比周遭阴气更显妖异。更有丫鬟襦裙、商人锦袍、官老爷补服的魂影,或垂首或僵立,发丝如墨瀑倾泻,将脸藏得密不透风。
许天刚要开口询问,流云突然按住他肩膀,指尖冰凉:“嘘——别和它们讲话,也别让它们发现我们能看见它们。” 她眼神发沉,“这些东西……不对劲。”
朱早压低声音:“那怎么出去?”
“先观察。记住,哪怕它们凑到跟前说话,也别回应。” 流云的话刚落,异变陡生
——夏雨突然踉跄栽倒,膝盖磕在地上,碎石硌得他闷哼。她明明盯着前方空无一物,却像被无形的手扯住脚踝,额角沁出冷汗:“草……谁他妈绊我!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