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栏斜斜地洒进来,斑驳的光影映在石墙上,仿佛是谁用碎银画下的伤痕。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着袖中那颗彩色珠子,心中默念着老妇人教我的话。
“宫斗如棋局,落子无悔。”
我己经不再哭了。眼泪救不了谁,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牢房外的脚步声依旧规律而冷漠,隔壁女囚的呻吟声也渐渐稀薄,像是被夜色吞没。我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入睡,可心却跳得厉害。不知为何,今晚总觉得有些不同——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就在我快要沉入梦乡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门口传来。
是锁链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心跳骤然加快。牢门缓缓打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动作轻盈如风。
“云溪。”那人低声唤我,声音低沉却熟悉至极。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首到他走到牢窗前,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是景轩。
他的面容比之前更加清瘦,眉宇间透着疲惫与担忧,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像是穿越千山万水只为寻我而来。
我几乎本能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靠近铁栏,指尖触到冰凉的铁条,却仍忍不住伸手去够他。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带着我熟悉的温度和力量。
“你瘦了。”他轻声说,声音里藏着压抑的痛楚。
我也想笑,可嘴角刚扬起一半,就被哽咽压了下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忽然问,目光温柔,“你在林子里采药,我倒在血泊中,是你救了我。”
我点点头,怎么会忘?那时的我,还是个会为一只受伤的小鹿掉泪的女孩。
“如今换我来救你。”他说,语气坚定如铁。
我望着他,喉咙发紧:“你……怎么进来的?”
“墨羽帮我找了个狱卒,买通了巡逻时间表。”他低声解释,“我只能待片刻,不能久留。”
我理解地点点头,却仍贪婪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底。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孤独、挣扎,在这一刻都被他的身影驱散了大半。
“别怕。”他握紧我的手,“我在外面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人故意陷害你,我一定会找出真相,把你救出去。”
“我知道。”我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我不怕了。”
他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变了。”他看着我,像是重新认识我一般。
“是那个老妇人教会了我很多。”我低声说,“她告诉我,软弱只会让人死得更快。我要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意里有欣慰,也有心疼。
“你真的长大了。”他轻轻地说。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曾经细嫩的指尖,如今己布满细小的茧。每一寸茧,都是我在这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印记。
“我会等你。”我说,“无论多久。”
他深深地看着我,忽然将一样东西塞进我手中。
是一枚玉佩,温润如初。
“这是母妃留给我的信物。”他说,“它代表我的承诺,也代表我的心。”
我紧紧攥住玉佩,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残留的余温。
“景轩。”我忽然开口,“你说的那个朋友……可靠吗?”
他点头:“是逍遥派掌门亲自派出的人,精通查案与追踪。他己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我心头一震,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老妇人对我说的话:
“宫斗如棋局,落子无悔。”
我低声问他:“你觉得,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除掉我?”
他眼神微敛,低声道:“因为她知道,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只要你还在,我就不会退让。”
我咬了咬唇,继续道:“可若只是如此,她大可以慢慢布局,不必急于一时。”
他愣了一下,似是被我这话点醒,眉头皱得更紧。
“你是说……”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凝重,“她还有别的目的?”
我点点头,脑海中飞快地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江氏家族倒台、我被打入大牢、皇后频繁召见慕容家的人……
“她不是只想除掉我。”我缓缓开口,“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彻底掌控朝堂。”
景轩神色一凛,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你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我看着他,目光坚定,“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
他久久地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你真的不一样了。”他低声说,“从前那个躲在角落哭泣的云溪,己经不见了。”
我没有否认,只是轻轻一笑。
“她不是不见了,而是学会了站起来。”
他沉默片刻,终于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把真相带回来。”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狱卒。
“我该走了。”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眼中尽是不舍与坚定,“等着我。”
我目送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但我手中那枚玉佩,还带着他的体温。
我靠在墙角坐下,抬头望向窗外那一小片星空。
“我会等你。”
我轻声说出口,却没有说完下一句。
“哪怕这牢笼再暗,我也不会再哭。”
牢房深处,老妇人依旧静静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但她的眼神,在我抬头望天的那一瞬,悄悄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