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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一时静默。
容翎看向萧云霁，蹙眉问道：“祖母说的丞相同意是什么意思？崔香菲变心了？”
萧云霁面露无奈，声音低沉：“傍晚时候，宫里派来的小黄门传话，说今日早朝后，崔丞相单独进宫觐见太后，当面表示，对于太后赐婚一事，崔家并无异议，全凭圣裁。”
容翎心头一震，眼中掠过一抹冷意，“难道那崔香菲心仪之人，不入崔习商的眼，他宁愿将女儿嫁给你这个前途未卜的武将，也不肯成全她？”
“要不……”容翎话锋一转，语带杀气，“我干脆跑一趟，把她给杀了，一了百了，反正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站在一旁的应鸣闻言，惊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难怪她说自己最近杀戮很重，果然！
萧云霁害怕一根筋的应鸣当真，赶紧解释，“别听她瞎咧咧，她就是过过嘴瘾。”
应鸣半信半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献计道：“哎，我说，干脆就娶！娶回来之后，首接带去北凉晾着她，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不搭理她。等她受不了了，哭着喊着要和离，不就成了！到时候，既应了懿旨，又不用真跟她过日子，两全其美啊！”
容翎闻言，不由得瞥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江京月，悠悠道：“法子倒是不错，只可惜，你的云霁兄，心里早就有人了，这应下成亲之事，比杀了他都难受！”
此言一出，应鸣顿时瞪大了眼睛，拍了拍江京月，一脸的天真，“谁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些年，世子身边没什么姑娘啊，不会是主帅吧！”
容翎长叹一声，“是我就容易了，说不定我还愿意跟他凑合凑合，一起搭伙过下半辈子！”
江京月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然模样，摇了摇头，“不是，也不知！”
萧云霁俊朗的脸上瞬间漫上一层难以言喻的伤情与黯然。
“萧世子，萧兄，谁呀，哪家姑娘……”应鸣贱兮兮地讨骂。
容翎没心情继续逗趣，“应鸣，你留在这里，守着萧云霁，记住，寸步不离，我和师父出去一趟！”
应鸣一听，顿时有些不服气：“啊？为什么是我留下？我的轻功可比京月好，带我嘛，带我！”
容翎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武功不如他。”
应鸣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闭上了嘴。
容翎带着江京月，两人身形一晃，便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沉沉夜色之中，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庭院内，只剩下应鸣和萧云霁二人。
应鸣抓了抓后脑勺，满头雾水地凑到萧云霁身边，小声嘀咕道：“世子，主帅这是……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他们去做什么啊？”
萧云霁望着容翎和江京月消失的方向，嘴角难得微微上扬：“她……在走她自己的人生路。”
“人生路？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玄玄乎乎的，嗳，你去哪儿，等等我……”应鸣无奈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城南乱葬岗的风，裹着腐土味往人喉咙里钻。
这里，就是他们先前发现焚烧尸体、毁灭罪证的地方。
容翎示意江京月隐于暗处，自己则上前搭话。
一名守夜之人拦住她，眼神警惕。
“兄弟，我想问点事。”容翎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笑着递过去，“最近有没有见过一具尸体，身上带这个印记的？”
她摊开手里的画纸，是江京月前天画的炎丹杀手身上的月牙标记。
那人接过银子，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没见过。”
容翎不动声色，又取出一粒金豆子，放在他掌心：“劳烦，再想想，多想想。”
那人首接夺过金豆子，依旧摇头，很不耐烦，“没有就是没有，赶紧滚蛋！”
“打扰打扰。”容翎放低姿态，嬉笑两声，转身离开。
江京月见她隐藏好，低声提醒：“那人刚刚双腿微颤，眼神闪躲，明显在说谎，我去抓来，刀子绞肉，不怕他不说！”
“打住！”容翎立即出手按住他，“师父呀，但凡你脑子能绕点弯，也不至于跟了我五年。”
“什么意思？”
“你看！”
江京月回头看过去。
那名守夜人鬼鬼祟祟地从原地离开，向树林深处走去，脚步急促，西下张望，像是怕被人跟踪。
两人起身，贴着墙根悄然尾随。
显然，那守夜人见过这标记。
那人一路穿街走巷，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口停了下来，左右张望后，压低身子与一名黑衣男子耳语几句。
容翎眯眼观察，只见那黑衣男子点头后转身离去，方向竟是汴京城最热闹的街市。
可没跟多远，那黑衣男子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猛地加速逃窜。
江京月加速追至近前，伸手一抓，指尖堪堪触及对方衣角。
然而——
那黑衣男子竟毫不犹豫地吞毒自尽，捂着喉咙踉跄两步后重重倒地，嘴角渗出黑血。
容翎疾步上前，蹲下查看尸体，“太狠了，知道自己打不过，可能被生擒！”
江京月翻开手腕，露出那个意料之中的月牙标记。
两人立即折返，果不其然，那位守夜人，自己己经成了尸体。
江京月再次上前蹲下身，在他身上翻找一圈，可是没找到标记。
“别找了！”一个弓腰弯背，脏兮兮的老人走过来，“我们这种人，命比纸薄，身上没值钱的！”
他拖着一张破席子，卷着那守夜人的尸体，自言自语道，“你呀，哎，还是走上不归路，让你不要管闲事，本本分分干活就是不听，看，这不自寻死路了嘛！”
容翎和江京月站在一旁，眉心紧锁。
老人蹒跚地拉着尸体往前走，“贪这点银两给你那奄奄一息的妻儿又如何，这世道，出头的蝼蚁，都得死！”
“谁是蝼蚁，谁不是蝼蚁，又是谁说了算？”容翎低声呢喃道。
两人从那老人那儿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线索暂时断了，无功而返，心情有些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