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师事务所”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用廉价的红色广告漆刷在一块半旧的杉木板上,被一根生锈的铁钉挂在“鸿运”桑拿隔壁那间刚清理出来的“凶宅”门楣上。招牌在午后的穿堂风里吱呀作响,旁边桑拿后厨排风扇吹出的油烟味混着廉价消毒水的气息,顽强地渗透着新刷的白灰墙壁。
祁乐天坐在一张瘸腿的折叠桌后,桌面上摊着一本崭新的记账簿,旁边放着一碗飘着零星油花的白粥和半包榨菜。他数着手里几张皱巴巴的零钞,眉头拧成了疙瘩。飞鸿哥给的“汤药费”看着不少,但刨去这铺面的押金、租金,又给乌蝇塞了点跑腿钱,再置办了点锅碗瓢盆和最基本的朱砂黄纸,兜里就只剩这几个钢镚了。泡面钱?那是奢侈品。
“唉……”他叹了口气,端起碗,稀里呼噜地喝了一大口寡淡的白粥,目光扫过空空荡荡、家徒西壁的事务所。墙角堆着几包还没开封的石灰粉(包租婆“友情赞助”用来吸潮除味),地上放着个搪瓷脸盆权当水盆。唯一的“法器”,是墙角立着的那根沾满狗血、童子尿、灰尘,此刻己干涸龟裂的断拖把——桃木棍的替代品。祖师爷的香灰?那可是战略性物资,锁在唯一一个带锁的小抽屉里,连同那个封印着小鬼仔的冰冷瓦罐。
“天哥!”小美清亮的声音带着点雀跃从门口传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T恤,手里拿着一叠五颜六色的东西,脸上是连日阴霾后难得的一丝光亮。“传单印好啦!我找街口‘快靓正’印刷档做的,便宜又大碗!”
祁乐天接过那叠还散发着油墨味的传单,只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传单设计得……相当有冲击力。
背景是乌蝇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一张阴森古宅图片,P图痕迹明显,色调蓝得发绿。正中央是几个加粗加大的艺术字:“祁天师事务所——专治各种‘唔妥’!”下面几行小字:
“科学驱邪,无效退款!风水布局,旺财转运!疑难杂症,手到擒来!(注:物理疾病请及时就医)”
最底下还煞有介事地印着事务所地址和祁乐天那个二手按键手机号码。
旁边空白处,乌蝇用歪歪扭扭的圆珠笔字迹加了一句:“天哥好嘢!鬼见愁!”后面还画了个大拇指。
“科学驱邪?无效退款?”祁乐天哭笑不得,“乌蝇个扑街仔,边个教佢写呢啲嘅?我边有本钱退款啊?” 不过看着小美期待的眼神,再看看空空如也的钱包,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呃……印得……几醒目。辛苦你了,小美。”
小美开心地笑了:“我同乌蝇哥等下就去派!砵兰街、庙街、女人街都贴啲!”
就在两人商量着贴传单路线时,一个身影畏畏缩缩地出现在半开的门口。
“请……请问……祁天师在吗?”声音苍老,带着浓重的颤音。
祁乐天和小美循声望去。门口站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稀疏、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汗衫的老伯。他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另一只手捂着半边脸颊,眼神躲闪,充满了不安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阿伯,请入嚟坐。”祁乐天立刻换上职业性的(自认为)温和表情,指了指屋里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矮板凳。
老伯像受惊的兔子,小心翼翼地挪进来,屁股只敢挨着板凳一点点边缘。他眼神惶恐地扫视着空荡的屋子,最后落在墙角那根“凶器”拖把上,身体明显又缩了缩。
“祁……祁天师……”老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副假牙……唔见咗啊!”
“假牙?”祁乐天和小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
“系啊!系啊!”老伯激动起来,捂着腮帮子的手放下,露出瘪下去的嘴,“寻晚明明瞓觉前仲放喺床头柜杯水入面浸住!今朝一醒,连杯带牙,冇咗影啊!我揾匀成间屋都揾唔到!肯定……肯定系俾鬼偷咗去啊!”他越说越怕,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恐,“我副牙系我仔新买俾我嘅,好贵嘎!冇咗副牙,我点食嘢啊?只鬼……只鬼系咪嫌我老,要攞我副牙去用啊?呜呜……”说到最后,竟真的呜咽起来。
祁乐天:“……”
小美:“……”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只有老伯压抑的抽泣声。
祁乐天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他站起身,走到老伯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可信:“阿伯,唔使惊。可能只系……系只贪玩嘅‘家宅小灵’,同你开个玩笑啫。等我帮你‘感应’一下。”
他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按着,仿佛在接收某种神秘信号。实则脑子飞速运转:假牙?鬼偷假牙?这……这业务范围有点超纲啊!祖师爷也没教过怎么找假牙啊!
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炯炯(自认为)地看向老伯床头柜的方向(虽然隔着墙):“嗯!我感应到,一股微弱的‘残留波动’!应该系喺你瞓房入面,靠近水源嘅地方!唔系鬼偷,系佢自己……‘行开咗’一阵!”
“行开咗?”老伯一脸茫然。
“系啊!”祁乐天煞有介事,“老人家嘅贴身嘢,用耐咗都会有啲‘灵性’。可能系你仔嘅孝心感动咗佢,令佢有咗轻微嘅‘自主意识’。寻晚佢可能觉得浸喺水杯太闷,自己爬出嚟‘散下步’,唔小心走失咗方向啫!等我帮你做个‘招引法事’,引佢返嚟!”
他转身,从那个破旧的帆布挎包里,摸索出那个曾经在古董店立下奇功的——红灯牌老式收音机!收音机外壳的裂痕被透明胶带歪歪扭扭地粘着,像个重伤未愈的士兵。
“小美,帮手!”祁乐天吩咐道。
小美立刻会意,强忍着笑意,从角落的石灰粉袋子里,舀了一小勺石灰粉,倒在一个干净的搪瓷碟子里。祁乐天则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避开锁着香灰和瓦罐的那格),捏了一小撮劣质朱砂粉,混入石灰粉中。红白粉末混合,看起来……嗯,挺像那么回事。
接着,祁乐天拿起收音机,神情肃穆(憋得有点辛苦),对着那碟混合粉末,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胡乱在收音机的调频旋钮上拧来拧去。
“滋啦……沙沙……滋……各位听众朋友……今日天气……沙沙……下面为您播放……滋啦……”
刺耳的电流杂音、串台的广播片段、信号丢失的嘶嘶声,毫无规律地混合在一起,从收音机喇叭里喷涌而出!巨大的噪音瞬间充满了小小的铺面!
老伯被这突如其来的“法音”震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祁乐天却一脸“高深莫测”,捧着收音机,像捧着一个高科技探测器,在老伯身边缓缓移动,收音机的喇叭口对着地面、墙角、床底……各种方向扫描。
“感应到了!强烈的‘假牙灵’波动!就在附近!”祁乐天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老伯睡觉那张简陋木板床的底下,“快!睇下床下底!”
老伯和小美连忙趴下身子,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朝黑黢黢的床底看去。
“冇嘢啊?祁大师?”老伯的声音充满疑惑。
“唔会错!波动好强烈!再睇真啲!”祁乐天语气斩钉截铁,同时把收音机的噪音拧得更大了些。
小美眼尖,忽然指着床脚一个黑乎乎的角落:“阿伯!嗰度!系咪个水杯?”
老伯眯着眼,费力地伸手进去摸索,果然掏出一个沾满灰尘的搪瓷杯!杯子里,一副孤零零的假牙正静静地躺在杯底。
“啊!真系喺度!真系喺度!”老伯捧着失而复得的假牙,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祁乐天连连作揖,“多谢祁大师!多谢祁大师!你真系神啊!连副假牙行开咗都揾得返!”
祁乐天一脸“淡定”地关掉收音机,深藏功与名:“举手之劳。阿伯,记住,以后睡前同副牙倾多两句偈,安抚下佢嘅‘灵性’,就唔会再走失啦。”
“系系系!我记住啦!”老伯千恩万谢,哆哆嗦嗦地从旧汗衫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恭敬地放在祁乐天的折叠桌上,“小小意思,唔成敬意!祁大师你收下饮茶!”说完,捂着找回的假牙,心满意足、步履蹒跚地走了。
祁乐天看着桌上那二十块钱,又看看手里还在发烫的收音机,再看看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小美,无奈地抹了把脸:“开张第一单……揾假牙。行吧,总算有收入。”
他刚把那二十块钱郑重其事地夹进记账簿,门口的光线又被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了。
“祁天师!救命啊!”一个身材丰腴、穿着碎花睡衣、头发蓬乱的中年师奶,抱着一个约莫西五岁、脸蛋烧得通红、蔫蔫地趴在她肩头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嗓门洪亮,带着哭腔,“我个仔撞邪啊!发高烧!成晚讲胡话!话有黑影压住佢!点都唔退烧啊!医院打咗针食咗药都冇用!肯定系俾污糟嘢缠住咗啊!”
小男孩被母亲的大嗓门吵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嘶哑无力。
师奶更慌了,用力拍着儿子的背:“睇!睇!又嚟啦!惊到喊啊!祁天师,你一定要救救我个仔啊!”
祁乐天头皮发麻,赶紧上前。他先伸手摸了摸小男孩滚烫的额头,又看了看孩子无神涣散的眼神和发青的眼圈。这热度,确实不正常。他示意师奶把孩子放在那张瘸腿的折叠桌上躺下(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阿嫂,唔使惊。等我睇下。”祁乐天再次祭出“专业”姿态。他装模作样地翻开小男孩的眼皮看了看(其实啥也看不懂),又捏了捏孩子的小手,然后俯下身,把耳朵贴在孩子鼓胀的小肚皮上听了听。
嗯?里面好像有“咕噜咕噜”的闷响?
“小美,倒杯温水来。”祁乐天吩咐。小美连忙从搪瓷盆里倒了半杯凉白开。
祁乐天接过杯子,没有立刻给孩子喝,而是从挎包里摸索起来。这次他没拿收音机,而是掏出了一个小铁盒——里面是他之前牙疼时买的、还剩几片的止痛药。他背过身,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白色的药粉,混入那杯温水中,轻轻晃匀。这点剂量,应该……没事吧?主要是心理作用。
然后,他转过身,神情无比凝重,对小美说:“朱砂笔!”
小美立刻会意,递上那支秃头的毛笔和劣质朱砂碟。祁乐天装模作样地蘸了点朱砂,在杯口上方凌空虚画了几个谁也看不懂的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天清地灵,秽气分散……小儿惊啼,邪祟退散……敕!”
念罢,他将那杯混了微量止痛药粉的“符水”,小心翼翼地喂给小男孩喝了几口。
说来也怪,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那一点点药粉起了效,也或许是哭累了,小男孩喝了几口水后,抽噎声渐渐小了,呼吸似乎也平稳了一些,不再哭闹,只是蔫蔫地躺着。
“睇!睇!冇喊啦!安静咗!”师奶惊喜地叫道,看向祁乐天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祁天师!你嘅符水真系灵啊!”
祁乐天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依旧高深莫测:“唔系符水灵,系令郎肚里有积滞,气机不通,引致虚火上升,邪气易侵。简单讲,佢系——食滞咗。”
“食滞?”师奶一愣。
“系啊。”祁乐天指着孩子鼓胀的小肚子,“系咪寻晚食咗好多油腻嘢?或者生冷嘢?”
师奶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系啊!寻晚佢阿嫲拜神,佢偷偷食咗大半碟拜神嘅肥叉烧!仲饮咗冻汽水!半夜就开始唔舒服了!”
破案了。祁乐天心中了然,继续忽悠:“拜神嘅叉烧,沾惹香火,本就带三分‘阳气’,佢细路仔脾胃弱,一下子食太多,消化唔嚟,积喺肚里,‘阳气’郁结化火,再加冻饮一激,唔病就怪!发烧、讲胡话、见黑影,都系呢股‘食火’作祟,唔系真系撞邪。等我再画道‘化食符’,你返去贴喺佢床头,再俾佢饮多啲温水,休息半日,包冇事。”
说着,他拿起朱砂笔,在一张黄纸上龙飞凤舞(鬼画符)地画了个谁也看不懂的图案,吹了吹,递给师奶。
师奶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收好“灵符”,又从碎花睡衣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给祁乐天:“多谢祁天师!真系太感谢你啦!你唔单止识捉鬼,仲识医病!真系活神仙啊!” 抱着似乎舒服了些、不再哭闹的儿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祁乐天捏着那五十块,再看看记账簿里夹着的二十块,感觉腰杆稍微挺首了一点点。看来这“科学驱魔+心理话疗”的路子,貌似可行?
“天哥,你好犀利啊!”小美由衷地赞叹,眼睛亮晶晶的。虽然她知道祁乐天用了点小手段,但能帮到人,她还是很开心。
祁乐天刚想谦虚两句,门口光线第三次被挡住。
这次来的,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扑鼻(劣质香水味),但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的年轻。她一进门,没等祁乐天开口,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到折叠桌前,差点把桌子扑散架。
“祁天师!你要帮我做主啊!我老公……我老公佢肯定系俾狐狸精迷住啦!”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尖利。
祁乐天和小美再次面面相觑。得,业务范围又拓展到情感纠纷了?
“阿嫂,慢慢讲,点回事?”祁乐天耐着性子问。
“佢成日话加班!成日半夜三更先返嚟!”抽抽噎噎,指着自己身上廉价的亮片裙子,“以前佢好锡我嘎,成日买嘢俾我!依家?成个月都冇买过一支唇膏俾我!返到屋企就攰到死猪咁,碰都唔碰我一下!”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淤青,“我寻晚唔信邪,偷偷跟佢!你估我见到乜嘢?佢根本冇加班!佢系去咗楼下嗰间新开嘅‘夜来香’洗脚城啊!我冲入去闹佢,佢仲推跌我!祁天师!佢以前唔系咁嘎!肯定系俾里面啲狐狸精落咗降头啊!你帮我收咗只狐狸精!要几多钱我都俾!”
祁乐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狐狸精?洗脚城?降头?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瞥了一眼胳膊上的淤青,眉头皱了起来。家暴?
“阿嫂,冷静啲。”祁乐天试图安抚,“或者……只系你老公工作压力大,去放松下呢?”
“唔系!肯定唔系!”斩钉截铁,从她那个仿LV的手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啪地拍在祁乐天面前,“你睇!呢个就系证据!喺佢裤袋度摷到嘅!肯定系只狐狸精俾佢嘅符咒!”
祁乐天拿起那张纸片一看。上面印着几个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女郎照片,旁边是醒目的艺术字:“夜来香休闲中心!新张酬宾!88号、98号技师手法一流!凭此券消费满200减50!电话:XXXXXXX”
祁乐天:“……”
小美凑过来一看,脸瞬间红了,赶紧别过头去。
祁乐天捏着这张“狐狸精符咒”(优惠券),看着眼前哭得妆容都花了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活儿……太考验“话疗”功底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阿嫂,呢张……唔系符咒。呢个系……系张优惠券嚟嘅。”
“优惠券?”哭声一滞,狐疑地看着祁乐天。
“系啊。”祁乐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夜来香’呢个名,充满俗世诱惑,容易引动凡夫俗子嘅‘淫邪之气’。你老公可能系一时意志不坚,被呢股俗气沾染,迷了心窍,做出糊涂事。所谓狐狸精,不过系呢股俗气嘅化形,并非真有其物。”
他顿了顿,看着将信将疑的眼神,继续道:“要破此‘俗气’,无需收妖。关键在于正本清源,稳固家宅正气。你返去,将屋企打扫干净,尤其系你老公嘅衣物,用柚子叶水浸泡清洗,去除沾染嘅俗气。然后……” 祁乐天目光扫过廉价的亮片裙和浓妆,“你自己亦需固守本心,勤俭持家,以柔克刚,用温情唤回佢嘅良知。此乃‘正心符’,贴于床头,可助你凝心静气。” 他又画了张鬼画符递给。
接过“灵符”,似懂非懂,但祁乐天笃定的语气让她稍微平静了些。她迟疑地问:“咁……真系冇狐狸精?”
“冇。只有被俗气迷了眼嘅男人。”祁乐天斩钉截铁,“信我。”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钱包里掏出三十块钱:“多谢祁天师指点……我……我返去试下。” 将信将疑地走了。
祁乐天看着桌上又多出来的三十块,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跟鬼婴打一架还累。他瘫坐在瘸腿椅子上,看着记账簿里可怜巴巴的一百块,再想想这一天接的奇葩委托——找假牙、治积食、劝退“洗脚城狐狸精”……
“唉……”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揾食艰难啊……”
小美在一旁捂嘴偷笑,麻利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杯子和朱砂碟。
就在这时,祁乐天口袋里那个二手按键手机,突然发出刺耳又单调的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
突兀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铺面里格外响亮。
祁乐天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祁天师事务所。”他有气无力地接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浓重鼻音、仿佛感冒了的男声,声音嘶哑而急促:
“祁天师?系咪真系乜嘢‘唔妥’都搞得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