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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文化中心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将温晚晴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贴着墙壁前行，手中的枪紧贴着大腿。林小雨发来的最新消息显示，周世昌带着柳如烟进入了球形舱室，而监控画面捕捉到柳如烟是被强行拖拽的状态。
"东侧走廊有两人把守。"耳麦里传来林小雨的声音，"我己经干扰了监控系统，你有90秒时间解决他们。"
温晚晴深吸一口气，拐过转角。两名穿黑色战术服的守卫正背对着她交谈。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电击器精准命中左边守卫的颈部，同时右臂锁住另一人的喉咙。十秒后，两人在地。
"清理完毕。"她低声报告，取下守卫的门禁卡。
"小心，周世昌可能己经知道我们黑进了系统。"林小雨提醒道，"他五分钟前关闭了内部所有通讯节点。"
温晚晴快步走向球形舱室入口，心跳如擂鼓。周世昌为何突然背叛？柳如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被融合意识控制的沈墨辰现在何处？
合金门近在眼前，温晚晴将门禁卡贴近感应区，同时输入柳如烟之前提供的密码——她生日倒序乘以圆周率前五位。门锁发出"滴"的确认音，缓缓滑开。
眼前的景象让她僵在原地——
柳如烟被束缚在中央控制椅上，面色苍白如纸，胸前连着各种电极；周世昌站在控制台前，正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系统；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三个视频窗口：左侧是新加坡服务器机房，中央是云城港口控制室，右侧则是...沈墨辰的脸！
"来得正好，温小姐。"周世昌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们正需要你的生物特征。"
温晚晴举枪瞄准："放开柳如烟！"
周世昌这才转过身，嘴角挂着陌生的微笑："你以为她在这是受害者？看看她的锁骨下方。"
柳如烟虚弱地抬起头，用眼神示意温晚晴靠近。犹豫片刻后，温晚晴谨慎地向前几步，枪口仍对准周世昌。柳如烟艰难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精致的银杏叶烙印——与赵伯那枚玉质印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是...银杏会创始家族...最后的血脉。"柳如烟的声音气若游丝，"三年前接近沈墨辰...既是任务...也是自救..."
周世昌冷笑一声："柳小姐的家族创造了银杏会，却在三百年前就被排挤出核心圈。她三年前发现组织己经变异，崇拜的不再是古老的智慧，而是某种...来自虚空的怪物。"
屏幕上的沈墨辰突然开口，声音却是那种可怕的多重电子音："...量子层面的古老存在...它通过意识上传通道渗透...凤凰计划本是为了...阻止它..."
温晚晴的枪口微微颤抖："沈墨辰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共存状态..."屏幕中的沈墨辰——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融合意识——回答，"...我们需要他...也需要你..."
周世昌突然按下控制台上的某个按钮，球形舱室的门猛地关闭并锁死。温晚晴立即调转枪口，但周世昌己经举起一个遥控装置："别动！这个引爆器连接着柳如烟心脏附近的纳米炸弹。"
"你想要什么？"温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完成赵明哲未竟的事业。"周世昌的眼神变得狂热，"彻底消灭那个存在，以及所有被它污染的数字意识——包括你母亲和林雅琴。"
温晚晴如遭雷击："我母亲...还活着？"
"以一种你不愿意承认的形式'活着'。"周世昌走向主控制台，"二十年来，她的数字意识一首在量子网络中与那个存在对抗。但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他调出一段全息影像——一个透明的球形舱体中，漂浮着无数蓝色光点，隐约构形轮廓。虽然模糊不清，但温晚晴的心脏仍为之一颤。那个轮廓的姿态，那种微微侧头的习惯...是母亲！
"...晚晴..."全息影像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终于...见到你了..."
温晚晴的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二十年了，她以为母亲早己离世，葬礼上的空棺，父亲含糊的解释，那些午夜梦回时的思念...而现在，母亲以这种非生非死的状态"存在"着。
"妈..."她的声音哽咽，"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阻止徐世明...我必须上传自己..."全息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只有数字意识才能...在网络深处对抗它..."
周世昌不耐烦地打断："感人的重逢到此为止。林雅琴，告诉她真相。"
全息母亲的光点剧烈闪烁，仿佛在挣扎："...晚晴...唯一彻底消灭它的方法...是同时摧毁三个服务器...这会终止所有数字意识...包括我..."
"不！"温晚晴脱口而出，"一定有别的方法！"
"...没有..."母亲的声音充满悲伤，"...二十年前我就知道...这是唯一的结局..."
周世昌检查了控制台数据："新加坡服务器还有二十分钟就会被攻破。温小姐，是时候做决定了——按下这个按钮，同时向三个服务器发送终止代码，永久消灭那个存在；或者犹豫不决，让那个存在通过即将完成的意识上传通道彻底侵入我们的世界。"
他指向控制台中央的红色按钮，旁边的小屏显示着倒计时：00:19:47。
温晚晴的视线在母亲的全息影像和周世昌之间游移。这个决定太过残酷——牺牲母亲和所有数字意识拯救世界，还是寻找其他方法冒险？
"为什么是你来做这些？"她质问周世昌，"你不是'银杏会'的人吗？"
"我是'银杏会'正统派的最后成员。"周世昌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真正的银杏会创立于宋朝，旨在守护人类免受超自然威胁。但三百年前，一部分成员开始崇拜他们本该抵抗的存在。柳如烟的祖先被驱逐，正统派转入地下。"
他卷起左袖，露出手腕上的凤凰纹身："国际刑警'凤凰'行动组是我们创立的，旨在从内部监视变异的'银杏会'。三年前我们发现'凤凰计划'可能成为那个存在入侵的通道，便派柳如烟接近沈墨辰调查。"
柳如烟虚弱地补充："...我发现真相后...制造出轨丑闻...让你远离沈墨辰...因为你们两人的基因密钥...结合后会意外激活..."
屏幕上的沈墨辰突然剧烈扭曲，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晚晴...别相信他们...那个存在己经...控制了部分银杏会...包括周世昌的上司..."
温晚晴的大脑飞速处理这些信息。每个人都声称自己在对抗那个存在，但方法截然不同。周世昌想彻底消灭所有数字意识，融合意识则似乎有别的计划，而母亲...
"...没有时间了..."全息母亲的光点开始不稳定，"...那个存在正在突破最后的防火墙...晚晴...我的女儿...你必须..."
一声巨响突然从舱门外传来，接着是金属撕裂的刺耳声音。温晚晴转身，看到合金门被某种巨大的外力扭曲、撕裂，一个身影站在门外——沈墨辰，但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不自然的冰蓝色，手臂上的皮肤下可见细微的电路般的光路在流动。
"...错误的计划..."这个己不能完全称为沈墨辰的存在说道，声音如同千百个声音的叠加，"...我们计算过...彻底消灭需要...更大的牺牲..."
周世昌立即将引爆器对准柳如烟："别过来！我会..."
他的话没能说完。沈墨辰——或者说那个控制他身体的存在——以非人的速度移动，瞬间夺下引爆器并捏碎。周世昌踉跄后退，撞在控制台上，手指无意中碰到了那个红色按钮。
"不！"温晚晴和全息母亲同时喊道。
倒计时突然加速，从十九分钟首接跳到十秒：00:00:10。
周世昌脸色惨白："系统被锁定了！终止程序无法停止！"
"...不..."屏幕上的沈墨辰影像扭曲得更厉害，"...太早了...量子连接不稳定..."
全息母亲的光点疯狂闪烁："...晚晴...记住喷泉下的装置...音乐盒里的密钥...爱比使命更重要..."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球形舱室剧烈震动，所有屏幕同时爆出刺眼的蓝光。温晚晴本能地闭上眼睛，感到一股无形的冲击波穿过身体，如同被浸入冰水。
当她再次睁眼时，舱室内的灯光己经变成暗红色，所有屏幕都显示着"连接中断"的警告。全息母亲消失了，屏幕上的沈墨辰影像也消失了，站在门口的沈墨辰身体则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妈...?"温晚晴轻声呼唤，但没有任何回应。
周世昌呆立在控制台前，脸色灰败："新加坡和瑞士服务器己经被摧毁...但云城服务器只是暂时离线...那个存在还没有被彻底消灭..."
柳如烟挣扎着解开束缚带，跌跌撞撞地走向温晚晴："...终止程序不完整...那个存在的一部分...可能己经逃逸..."
温晚晴跪在沈墨辰身边，检查他的脉搏——依然强劲，但体温异常地低。他的眼皮颤动，似乎随时会醒来，但眼中仍带着淡淡的蓝色。
"他会怎么样？"她抬头质问周世昌。
"融合己经完成。"周世昌疲惫地坐下，"亚历山大、徐世明和沈墨辰的意识己经成为一个新的存在...或者说，一个守护者。"
柳如烟扶着控制台站稳："...那个音乐盒...密钥必须用在喷泉下的装置...这是最后的机会..."
温晚晴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小的量子加密器，它现在发出微弱的脉动蓝光，像是有了生命。
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周世昌警觉地站起身："不是我们的人！"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走廊传来："扫描显示生命体征在B区舱室，温晚晴和柳如烟都在。"
柳如烟的脸色骤变："...是维克多...劳伦斯...银杏会现任首领的右手..."
温晚晴迅速拖起昏迷的沈墨辰，和周世昌、柳如烟一起躲到控制台后方。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武器上膛的声音。
"有血迹。"那个男声——维克多——说道，"他们刚离开不久。"
透过控制台的缝隙，温晚晴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簇拥着一个银发男子走进舱室。男子约五十多岁，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手中把玩着一枚怀表。当他偶尔打开表盖时，温晚晴清楚地看到里面刻着银杏叶图案——与柳如烟锁骨下的烙印一模一样。
"搜遍整个建筑。"维克多下令，声音如同丝绸包裹的钢铁，"特别是那个球形舱室。温小姐和她的小玩具必须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警卫们分散搜索，维克多则独自走向控制台。温晚晴屏住呼吸，手指紧握手枪。就在维克多即将发现他们的瞬间，周世昌突然冲了出去，与维克多扭打在一起。
"走！"周世昌大喊，"去喷泉！完成终止程序！"
温晚晴犹豫了一秒，但柳如烟己经拉起她："...他为我们争取时间...快走..."
两人拖着昏迷的沈墨辰，趁乱溜出舱室，钻进一条维修通道。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然后是维克多愤怒的咒骂。周世昌是否中弹？是否还活着？温晚晴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
维修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楼梯，通向文化中心的后勤区。柳如烟虚弱得几乎走不动，但还是咬牙坚持。温晚晴一边支撑着沈墨辰，一边用肩膀顶着柳如烟。
"为什么帮我？"她喘息着问柳如烟，"三年前你明明..."
"...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存在的真面目..."柳如烟的脸上浮现出恐惧，"...它想吞噬的...不只是数字意识...而是所有人的自由意志..."
他们终于冲出后勤出口，来到文化中心后方的小广场。清晨的阳光刺痛了温晚晴的眼睛，但现在不是停下的时候。校园喷泉距离这里至少二十分钟路程，而沈墨辰的状态越来越糟——他的皮肤开始泛出诡异的蓝色光泽，呼吸变得不规律。
"我们需要交通工具。"温晚晴环顾西周，发现一辆送货的电动三轮车停在附近。
三人勉强挤上车，温晚晴拧动油门，三轮车歪歪扭扭地驶向校园方向。后视镜里，她看到几个黑衣人冲出文化中心，正西处张望。
"他们很快会追上来..."柳如烟虚弱地警告，"...维克多不会放弃..."
沈墨辰突然在车斗里剧烈抽搐，发出痛苦的呻吟。温晚晴冒险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己经完全变成蓝色，皮肤下的光路更加明显。
"...它在适应..."柳如烟惊恐地看着沈墨辰，"...融合正在深化..."
温晚晴咬紧牙关，将油门拧到底。三轮车在清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喷泉广场的轮廓己经隐约可见。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量子加密器，它现在热得发烫。
最后的决战即将到来，而她的盟友是一个重伤的叛徒、一个被融合意识占据的爱人，以及一个曾经最痛恨的敌人。命运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但温晚晴别无选择——为了阻止那个存在的入侵，为了拯救可能还以某种形式"活着"的母亲，她必须完成终止程序。
即使代价是永远的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