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对殿内的哭声感到好奇,即刻就想上前看看,是谁会在姜漓师姐之前,为陆松师兄落泪。
正准备踏上石阶,殿内正巧走出一个女子,看衣着是木云峰的人,年龄应该是比姜漓师姐还要大上几岁。
姜漓立刻就看到了走出来的女子,便小声向陈泽介绍:“那是他们木云峰的白棠师姐,练气境十层巅峰,即将跃入筑基境……”
“白棠师姐有礼了……”
“白棠师姐有礼了……”
两人都拱手向白棠行礼,对方仅微微点头以示回应,并快步走下石阶,来到二人面前。
“姜漓,你怎么还好意思过来……”
“我……还是……想来送师兄一程……”
陈泽听着这位白棠师姐的话,心里立刻就不舒服了。
显然这话里的意思,是说陆松师兄的死,姜漓师姐也有一定责任。
可他认为无论是因爱分心疏于修炼,还是情系恋人疏于战斗,都不该是怪罪姜漓师姐的理由。
何况,陆松师兄的死,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白棠师姐,话不能这说吧,谁能来看,谁不能来,又有谁能为陆松师兄做决定呢?”
“你是谁?新来的?”
“在下陈泽,水云峰杨长老座下弟子。”
陈泽报了自已的名字,又搬出了杨渐雨的招牌。
“我不想管陆松与你们水云峰的情情爱爱。但在我这里,只看得到一个十分优秀的师弟陨落了,而他的修为境界本该比现在更强,本该去挑战更大的困难……”
“本该更强?本该……只是一种假设而已。要说假设就不能只谈一种……特别是……只挑自已认为对的,或者对自已有利的那种……”
二人正针锋相对,姜漓突然微笑着开口圆场:“白棠师姐,我只看一下,马上就走……”
“姜漓师姐,看就好好的看,什么看一下。宗门既规定了所有弟子可来吊唁,我们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陈泽说完话便快速的抬手,应付式的朝白棠微微行礼,接着拉起姜漓的手便往前走。
他实在受不了,明明姜漓才是最伤心的人,但眼下还要赔着微笑,去平息别人的怒气。
他不想看到自已的师姐,被外人几句不负责任的话就欺负了。
姜漓一边被陈泽拉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向白棠点头示意,表达自已的歉意。
白棠看着二人离开,张开了口却迟迟又没有说出话来,最后只是微微摇头便也离开。
二人来到殿门前,大门是关上的。此时仅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哭声就更明显了。
姜漓抬手打算推门,却迟迟也没有用力推开,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陈泽很明白这种感受,无论事发已经过了几天,无论做好了多少的心理准备,一旦真的亲眼看到,一定是很难抑制自已的情绪。
陈泽知道眼下她需要一些鼓励,于是赶紧小声道:“师姐快进去吧……陆松师兄在等你呢……”
也不知是劝松了心,还是这句话有什么法力。
姜漓听罢像是想通了什么,立刻推门而入,直直的冲到了盛着陆松师兄的木棺前面。
姜漓终于看到了陆松的尸体,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她却没有常人的歇斯底里,甚至都没有哭出声音。
与之有着鲜明对比的,就是殿内一旁趴坐在地上,倚靠着木棺的另一个女人了。
这个女人也穿着木云峰的道袍,年龄比门口遇到的白棠师姐要年轻不少,大概与姜漓的年龄相仿。
之前二人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就来自于这个女人。
陈泽见这女人根本没有抬头看自已,所以便也没有行礼的打算。
这女人此时脸上虽没有眼泪,但从脸上的泪痕不难看出,她已经哭了很久了。
大概是已经过了歇斯底里的阶段,到了哭不出泪的地步了。
她偶然抬头,看到了站在木棺前面的姜漓,立刻便激动地连忙起身。
但估计是趴坐太久,腿已经麻木,她才刚站起来,又原地跌了下去。
姜漓见状立刻过去扶起那女子,后者则是一把扑倒了姜漓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姜漓,陆松师兄走了……他真的走了……”
姜漓将女子的头抱在自已怀里,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都怪我不好,是我太轻敌了……”
“别自责,这和你没关系……”
两个女人,一个有声无泪,一个有泪无声,就这么抱在一起哭了一会儿。
待情绪都稳定了一些,姜漓才开始做介绍。
原来这女子名叫袁杉,是陆松在木云峰的师妹,也是与陆松搭档任务最多的人。
这次导致陆松师兄战死的任务,也是他们二人一起前去执行的。
“师弟……你也认识陆师兄吗?”袁杉开口发问。
“我并不认识陆松师兄,只是陪着姜漓师姐来,护着她……”
陈泽特意说要护着姜漓,因为他眼下对整个木云峰都没有什么好感。
袁杉听出了陈泽话里的故意,于是询问姜漓,继而得知了刚才在门口遇到白棠师姐的事。
“姜漓,你别怪罪白棠师姐,他也是伤心,才会……”
“我明白,白棠师姐平日里那么照顾陆松师兄,我又怎么会怪她呢……”
陈泽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继而站起身来走到木棺旁边。
他不想听到姜漓师姐安慰别人,体谅别人……
眼下的情况,就是怪罪又怎么样?不体谅又如何?
大家显然都搞错了应该关心的对象!
姜漓师姐凭什么照顾白棠师姐的心情?凭什么安慰袁杉师姐的伤心?
这要是放在水云峰,所有人都得去照顾她,安慰她……
陈泽虽然对水云峰并不是了解的透彻,但就看自已那十几个师姐的性格,也能猜到她们绝不会让姜漓受委屈。
陈泽不愿再看姜漓伤心,便站起身来检查木棺。
这才发现木棺之上被施了术,一层淡淡的薄膜呈穹顶状,扣在了它的上面。
既然不能触摸,那便只有仔细观察。
但由于陆松师兄已经被换上了崭新的外袍,其脖子处正好被外袍的长领遮住了。
陈泽绕着木棺走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能看清陆松师兄脖子的角度。
于是他来到姜漓对面,故意嗽了一声。
然后对着姜漓指了指自已的脖子,又瞥了眼袁杉,暗示姜漓向其询问水源石的事。
“袁杉,你们在外面的时候,陆松师兄有没有带着水源石?”
“水源石?”
“一块透明的石头,里面有一些蓝色的灵气……”姜漓说着话便翻出了自已脖子上带着的木源石:“就好像这个,不过是蓝色的……”
“哦,你说的是陆松师兄的‘运气’……”
“运气?”
“对,陆松师兄平日里总把那东西戴在脖子上,说是有了它就会有好运!”
“那……你们那日任务,他有没有戴?”
“姜漓你这么一说,那天陆松师兄好像……还真的没有戴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