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灵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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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左家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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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正灵纪年
作者:
徐杨80
本章字数:
8852
更新时间:
2024-12-28

时间来到未时,士师夏侯渚率二十将士把守斋门,各个目不斜视,一丝不苟。夏侯渚不经意间瞥了眼其中一名将士,他是燕国公子姬襄安,于齐为质已有两年,现为殿前执戟将士。类似的诸侯公子还有数人——亦属常情——然皆不如此子。

夏侯渚主修气道,气道修为已达红阶后期,隐约感到一股似有还无的弦元气息,在汇流斋四周回荡。他知那是齐国王宫内的紫阶武者,传闻乃田氏宗室成员。

汇流斋内换上了香油,老齐王正座上位,王姬田蓉亦有看座,田蓉先是一笑,然后起身问道:“父王,儿臣也要回答吗?”

“要,统统都要。是寡人让尔等帮分析,别怕答错。”老齐王慈眉善目地笑着,眼角皱纹颇多,一笑显得越发刺眼。然老齐王见底下人,面面相觑,无人率先作答,斋内瞬有冷场,便指大司田容百汇作答。

“臣势必要护住齐国的,保护大王与齐地百姓,纵然身死,在所不辞!”容百汇如芒在背,急于表达忠心。大司理马咸一思索着未必能说出些其他,故而也上前一步,附议容百汇之言。

大司行单卓微微看了眼田宏,然后看看自已身前的丞相休济霖,按捺住了附议。

“二位忠心耿耿,寡人岂非不知,单司行呢?”老齐王眯着眼问道。

单卓欲言又止,实不知作何答,有些后悔为什么不事先问问田宏,想着田宏或许也能揣度出此类问题。老齐王也未催促,耐心等待,单卓终于开口:“臣学究,尊崇礼仪,发现人之历史讲究归属,即符合落叶归根之说。故而坚守先祖的江山社稷,维护齐国之礼仪教化,乃臣之所责。”

“好个臣之所责。休卿,身为丞相,可得说些不同的出来。”老齐王笑的很开心,他听出单卓的避重就轻,但不点破,继而转向休济霖道。

休济霖仿佛梦游被叫醒,抬起头,双眼迷茫,旋即“恍然大悟”,口念“江山重要”、“百姓为先”等词,来回踱步。老齐王见自家丞相装模作样,忍俊不禁地想道:搭档多年,仍这德行。

“三位同僚,所说极是。臣昔日于临淄府时,遇一趣案,(殿内众人皆竖耳倾听)府兵甲某一日抓得鲁国贼人一名,将其重责二十大板、写下悔书,后交至司理部立案。翌日,甲某又抓到本国贼人一名,令其归还脏物,笑骂三句,便打发了。臣责问其未能秉公办事,岂料他还有理道——‘齐虽万姓,然内心皆烙田字。’臣,也以为理应护得大王。”休济霖回道。

老齐王听后,笑逐颜开,他知荣、单等人表忠于齐,休济霖方才是表忠于田,遂轻责:“寡人错看了,卿与他们三人无异也。”

田茼忽然蹦了出来,站到两位兄长前,笑道:“父王,如果来敌凶猛,非任何国家所能抵挡,我等自然要联合起来,团结力量去抵抗,不然就会被各个击破。筷子齐心的故事,儿臣从小知道。”

“那终究只是故事。”田晅笑笑,目光柔和,略带宠溺地看了眼自已的幺妹。

“可是,强敌下还各国为政、各自为营,只会坐视敌人变强。王兄,敌人如是狼虎,又岂会放过田氏。”

“若敌强,联手固然需要,但诸侯之间只会合纵连横,真要做到摒弃前嫌、步调一致,是完全不可能的。自炎黄始,煌煌商周,历数千年,皆守尊王攘夷之制。即便新纪变革,弦圣同盟,亦恢诸侯复立,不作大统。皆因民生不致,习俗不同,军心不齐,难统调配,再者联合后,对敌之地域、出辎之多寡、攻敌之先后、取胜之盈缺,都将产生巨大的偏差。遥想前周姬宫湦,以烽火引诸侯勤王,然诸侯军心不齐、溃如水,皆为异兽所灭。”田晅不急不缓地说道,有理有据。

“嗯……蓉儿呢?”老齐王笑看田晅一眼,瞥见座位上的田蓉微微皱眉,于是问道。

田蓉起身作答,原是她亦支持田茼之说,但被田晅一分析,又觉十分在理,老齐王听之哈哈大笑。容百汇适逢其时地夸赞田晅两句,无非远见卓识云云。

“宏儿?”老齐王眯了一眼容百汇,再看向最为安静但自已十分喜爱的儿子。

“儿臣后答,实是借了贤臣和王兄之利。儿臣想,上位者下伐,齐国可先偏安一隅,暗中窥视再做后计。如敌人凶猛盖国,非一国之力可挡,天下大势,必合纵连横,齐国亦应摒弃地域之见,合天下之力抗之。不过却如五王兄之言,联盟仍乃下下策,迫不得已而为之,此为儿臣愚见。”田宏小心翼翼道,分析两方之因,然纵观全语,倒显得没了确实的见解。

老齐王看着两位儿子,眼中竟是得意之色,仿若二子回答甚得其意,但又似……

汇流斋御案上的白玉貔貅,眼眸十分诡异地闪过一丝白光,像是烛火的亮光折射。老齐王旋即又说两句,然后问道休、单等人有关大典、军演之事,半炷香的时间,结束了谈话。田蓉、田茼被老齐王留了下来,一起享用晚膳,其余人跪拜,退出了汇流斋。

离宫之际,宫门卫偏将张恒拜见齐国丞相休济霖,并极为恭敬地邀他入到田晅之车内。半盏茶的功夫,田晅坐车离去,休济霖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

++ 齐王宫内,田氏有紫阶武者坐镇护驾 ++

柳暗花明牡丹苑,左家可谓焦头烂额,夜间凌晨家主左图云因魂道反噬,精神大损,昏迷不醒。后由医师施法,兼且铁剑门主甘博赶至,保得一命,不致心力枯竭而亡。

新纪2年,静幽楼出文《祖之书·圣王》节选:“魂道,由齐天圣王所创,弦元入得神府,清明开化,智慧通天,乃中阶武者所炼之道。修炼分三类,其一心魂,武者神府之本,或为操控,或为摄魂,多辅助尔。其二弦魂,武者精府之本,攻敌之魂,护已之内,多攻防尔。其三命魂,失其道也……魂道修炼,需武者具备强大精神,若贸然修炼,极易疯痴……”

魂道流传至今,低阶武者亦会尝试修炼,并非如四百年前所言,是中阶武者的专属流派。且大陆流传二类修炼法门:心魂和弦魂。心魂类多被武者用于操控、摄魂和感应之用,其中感应之法《羁绊心法》大名鼎鼎,属中阶功法,修炼之途极难,世人常言“鸡肋心法”。

为何?因为此法由魂道武者与亲人或子嗣,以血为媒,心魂交融,建立羁绊。如此特殊用途,使得武者们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世家大族掌舵者与族人或子嗣建立羁绊,但掌舵者并非定是修炼魂道之武者。再者此道功法施展过程中,需要施术者和被施术者毫无保留的敞开心魂,建立羁绊,这将存在巨大风险,稍有不慎,便会伤及一方神府,造成疯痴。

而此法之功效,与气道流传之低阶功法《气弦感应》、中阶功法《气弦朝暮》大致相同,以感应为主,故被戏称“鸡肋”。

现实之中,修炼《羁绊心法》并加以实施者亦是鲜少至极,施术双方哪怕是至亲关系,若非专修魂道且极富信心者,几乎不会触及。但是十年前,左家得到一副劣质的魂道阵盘,经查其功效,竟类似《羁绊心法》。彼时在高人改进下,左图云进入法阵之中,敞开心扉,切身体会到了五十余名亲族心魂羁绊之感。

//“殷道亲亲,亲其所亲,左家主心系族人,真是难得,旁人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那名高人如是说道。左图云却不以为意,他感受《羁绊心法》的妙用,原来施术者的武道修为能源源不断灌溉被施术者,起到惠泽子嗣的作用。奈何左图云本身并非强大武者,不觉唏嘘。//

当时甘博保得左图云一命后,深知他因左家大难,心魂反噬至此,然鞭长莫及,他只能先确保临淄城外驻扎的铁剑门人和左家另一支部队的安全。同时,他放飞一只讯鸦,通知饶邑铁剑门人救援左家。

弦武者之《兽篇》记载:“鵥鶜兽,仙兽,其状如乌,其羽如墨,飞行迅捷,嘴长而大,书信入腹,以气辨人,取信以弦元及密语,外人抢夺,腹内生异液销毁,初始低阶,成长低阶,擅气、风二道,免疫无……”

现在世人常称“迅鸦”、“讯鸦”等名,此异兽不具战力,皇兽阁象征性地将其列为属第一等序列。

今日寅时,甘博手下回报:临淄城外铁剑门人相安无事,五里外左家佣兵团全部丧生。黎明之际,收到讯鸦回信:饶邑铁剑门救援不及,左府已毁,左家覆灭。

今晨左家暗探迟迟来报:丑时,饶邑内左家府夜防遭袭,二十余名低阶卫士被杀,十七名饶邑武者公会安全官失去了联系,顷刻间左家护卫亲兵三十三人遭到屠杀;丑时一刻,左家亲族及伤亡人数增至一百七十余口,左家私人武者部队“左团组”二十八名武者,在饶邑城外被全歼。

方才巳时,坐镇牡丹苑的甘博送别了拜访者谷作农等,因左家逢变,两位紫阶武者匆匆一晤,彼此都有些怅然。巳时三刻,甘博听闻左家神算子张用报来的消息:饶邑内,左家两个大型作坊与四个茶山全部被捣毁,超过百人的百工队也人间蒸发,找寻不到。

“是何人所为?”甘博疲惫地问道。

“杨家、羡家!”张用回道。甘博才知,饶邑数个大家族都参与了围歼左家的行动。二人又商榷了一番,甘博越发疲惫,他袖里钻出一条花斑小蛇,吐着鲜红信子,只见小蛇爬上他粗犷略大的脑袋,散发着微微的白光。

这是甘博的贴身仙兽慧花蛇,弦武者之《兽篇》记载:“小仙蛇,蛇类低阶仙兽,多色而示人,其所擅之弦元不一而足,色绿擅木、色红擅火等,亦有杂色为擅魂、擅炼等,故称呼不一,如色红仙蛇,吾已闻得小火蛇、小火蛟、小火仙等名,窃以为皆可,初始低阶、成长低阶,免疫无……”

甘博的这条小仙蛇擅魂长魂道弦元,学名或唤魂仙蛇、小魂蛇等,慧花蛇则是甘博唤之。该兽极为鲜有,故市值估为十金,但黑市通常悬赏达五十金币以上。此兽亦不具战力,同划属第一等序列。

沐浴在淡淡的白光下,甘博的精神明显好转,不善于动脑的他可离不开慧花蛇。

午时,左宸瑶醒来了,甘有谦陪着她进食稀粥。张用等人封锁了消息,左家小姐还未发觉家中巨变。午时三刻,左图云也苏醒过来,精神萎靡,颇为愁潘病沉。他醒后首先交代张用书信密语,着二人立即安排讯鸦通知东莱归城遣佣兵团“归隐”来临淄。又通知汪士民立即联系临淄城内,左家经营的三家酒楼的掌柜前来商计。

甘博闻言,知左图云在归城、临淄亦都留有后手。东莱地区治所是归城,因昔年阻击宫塑之由,左家在归城暗中经营多年,“归隐”佣兵团便是左家重金组建。临淄酒楼是座金库,甘博念及此,料想左家在临淄城应设有诸多辛秘与财富。如今左家巨变,覆灭在即,用人用钱,缺一不可。

++ 佣兵团如于武者公会登记,需付税费,公会评级 ++

经历刺杀事件后,杨师延杨韵便打道回府,留下了六人组的伶人在熙彩宫做最后一场表演。未时以后,剑道会盟继续着,演武场仍云集着大批武者和来宾,议论纷纷,指点江山,并十分期待今日第三组剑术对决。

临淄武者公会副会长、佣兵署署长陈同药,姗姗来迟,他找到了妻子顾超,却没发现安小小的身影。顾超焦虑至极,担心小小出事。

“我正好要向会长复命,烟烟在小小身边,会长可以探寻到烟烟的位置。”陈同药说道,安小小无法修炼气道,故其父无法于她做《定弦追踪》之法。

顾超听后心定,便道继续逗留熙彩宫,避免小小去而复返,找她不得。

++ 陈同药,字济,红阶后期武者,主修气道,辅修魂道 ++

傍晚时分,张用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左家在临淄城内的三家酒楼,在四日前已全被变更所属。左图云听闻此言,生生吐出一口闷血,现在他所有的希望也许就在归城了。

甘博吩咐儿子甘有谦,多陪伴左家小姐,他则回到自已府内,眼里闪烁着坚毅与狠光。

左宸瑶只听得屋外有人走动,她唤来丫鬟。一名黄衣丫鬟走了进来,问她有何吩咐。左宸瑶道屋外似乎人影窜动,形色匆匆,便问缘由。

“小姐只管养身便是。”黄衣丫鬟说道,左宸瑶渐渐迷失了自已。这时甘有谦刚要进屋来,黄衣丫鬟只道小姐需要多休息,甘有谦见左宸瑶确已躺下,也未多想,退了出去。

黄衣丫鬟嘴角勾勒出微微弧线,显得十分狡猾,仔细一看,竟有七分像是仙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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