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架
我要求书
（燃尽万字大章，明天不更，后天概率更。如有疑惑可参考sm2的老黑，人家是考斯之战的幸存者，但是仍然老老实实执行任务，回忆时间节点为初入战团，所以很正常）
“这密室之内究竟隐藏着什么，修士？”约里克看着那许久未曾有任何声响传出的密室，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只是一间墓室，安息着一位品德崇高的凡人，可惜他未能得到神皇的注视，愿高贵的人类之主怜悯他。”埃莱克提奥结束了那短暂的哀悼，缓缓步向那古老却还未腐朽的蒲团。“我们与那异形邪祟之间，还有多远的距离？”
很近，近到那股邪恶的气息几乎要将这墓室完全吞噬，近到那邪祟仿佛都未曾留意到这间仅有几块圣石守护的墓室。
又或许，它根本不在乎，约里克心中暗自思忖，再次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忧虑。他实在无法确定，这位巨人是否真的能够战胜那头恶毒的半神。
“确切地说，此墓室与那邪祟之物仅有一墙之隔，”约里克将头微微探入密室，迅速扫视一番，随即又迅速缩回，“我便不随你一同前行了，以免成为你的累赘。”
“那么你究竟为何要帮助我？你心中究竟怀揣着何种目的？”巨人的声音有些冰冷，他直到现在都难以相信牧魂者会如此轻易地伸出援手，后者显然有所图谋。
“……我不过是为了让那些葬身邪祟之口的尸骨得以安息，让那游荡的亡魂得以解脱罢了。”约里克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你大可相信我，修士。崇高的灵魂绝不会对同样崇高的灵魂心怀恶意，你若不信，此刻便可取我性命。”他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一问，毕竟他与埃莱克提奥相识不过短短数时辰而已。
牧魂者缓缓闭上了双眼，任由埃莱克提奥摆布。他坚信自已并未看错，那巨人般的身躯里是一个高贵、饱经沧桑、疲惫不堪的灵魂。这位巨人与其说是一位战士，倒不如说是一位崇高的圣殿骑士。
“…………”
长久的沉寂之后，约里克缓缓睁开了双眸，却发现埃莱克提奥已将胸甲前的十字项链取下，郑重地摆放在了墓室的门槛之上。牧魂者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漆黑、哑光的十字项链正凝视着他，仿佛有一个他无法窥见的魂灵在默默注视，它将忠实地执行其主人的使命。
“机魂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牧魂者。而现在，先让我进行神圣的战前祷告，切勿打扰我。”
机魂？他未曾料想这世间竟还存在他未曾听闻的亡魂种类，真是稀奇。且他原以为，那巨人提及的“神皇”不过是其领袖之名，如今看来，“神皇”恐怕是一位神通广大的半神，甚至可能是一位真正的神祇，不然这样的巨人怎么会侍奉祂呢？
“好的，修士。”
…………
埃莱克提奥将黑剑拔出，稳稳地插在自已身前，随后摘下头盔，将其悬挂在剑柄之上。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想象出自已的模样：那头骨白色的短发，久未打理，此刻凌乱不堪，宛如冬日里被皑皑白雪随意覆盖的杂草；浑身早已凝结的绿色血痂，使得那身信仰之铠也显得有些许狼狈，不再光洁如初。
但若是他的战团兄弟在场，他们绝不会有丝毫怨言。那些依旧为帝国浴血奋战的年轻战士们，会满怀敬意地聆听他代替战团牧师进行的那简短而庄重的战前祷告。他们甚至能从他的身影中，感受到一丝来自那个光荣时代的余韵，那是与基因之父并肩作战，与人类之主共赴疆场的辉煌岁月。
他们对他这位见证过大远征辉煌的老人满怀敬意，即便他在加入黑色圣堂之初，对神皇的信仰仍心存疑虑。
可惜这里没有战团牧师为他涂抹圣油，也没有战团仆从为他提供熏香。他正身处于一个失落世界，而这里的人类遗民依旧在为着蝇头小利而勾心斗角，全然不知来自至高天的威胁正悄然逼近，更不知他们这个世界上潜藏着何等灾难。
可悲可叹……圣堂闭上双眼，念诵起那早已铭记于心的圣歌，以此涤荡脑海中的纷扰杂念，使自已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杀戮之中。他要将心中的愤怒与仇恨化作最为锋利的利刃，将那亵渎异形斩于剑下。他对帝皇敞开心扉，让祂审视他的忠诚，让祂的意愿明晰于他的意识之海中。
“Druvata Imperator dux noster;
「永恒坚毅的帝皇，吾等至高的领袖；」
in eman sua firmissimus.
「在您主宰的广域，万物共仰巍峥。」
Sacrificium eius illuminare fecit;
「您以圣洁的献祭，驱散无垠的晦暗；」
Druvata nostrae puritas
「亦成吾等贞洁与忠烈，不朽的象征。」
Nos kaa eius
「吾等皆为您选拔的信众，」
Egredere facem mahsemo.
「当高擎神圣的火炬，步向未知的征程。」Renuntiatio eius helel;
「您之昭令宛若晨星，破晓长夜而升腾；」
Per tenebras et pólemos.
「纵使入目尽是黑暗，身陷无休的战争。」
Nam qui eius ma'or.
「因您光耀兆亿子民，是众生信仰的明灯。」
Azar mundans iacet.
「圣火永燃吧，炽烈乃净化的威能。」
Hostes Imperium,
「帝国的诸般敌寇啊，」Da veniam irae.
「宽宥将赐尔忿戾，罪火终湮归无痕。 」
Ora Imperator, praebe nobis tuam fortitudinem
「神皇在上，乞赐吾等坚毅不屈的力量，」
Ut simus tui justi khang.
「吾等乃您正义之军，此身即守护圣约的坚盾。」
Omnis ut efches,
「惟愿您心中所愿，皆能得见成就，」
Nullus furor sanctum eius effugiat.”
「任宵小肆虐猖獗，终难逃神威之严惩。」
埃莱克提奥感受到他的心灵正与身下的石板、周遭墓室的墙壁以及眼前的圣石产生了精神共鸣。沉睡在幻梦中的亡者再一次被惊扰，他直起身来，有些意外地审视着眼前这位正吟诵着圣歌的高贵灵魂。
【你到底是谁？】
【罢了，这样也好。】
残酷的死亡，无论是新兵的无畏，还是老兵的坚韧，亦或是仆从的忠诚，再次涌上埃莱克提奥的心头，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失去那些忠诚之人的悲痛，分担了他们垂死挣扎时的绝望。这股悲伤与内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冲昏了他的思绪……
#不屈远征，克鲁西斯十字军，元帅：阿硫斯·德乌利斯#
瓦砾间，爆弹枪的回响断断续续，宛如远处沉闷的雷鸣。明亮的火舌划破黑暗，将十字军那哑光黑色的盔甲映照得熠熠生辉。
莫迪里德跪在长者面前，头盔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长者。”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柔和与敬畏。
埃莱克提奥眺望着那片曾是殉道者堡垒的废墟。如今那里只剩下零碎的瓦砾，再无一块完整的砖石。火焰肆虐过后，台阶被熏得漆黑，融化的子弹将液态的岩石铸成了蜿蜒的河流，冷却后凝固成坚硬的熔岩状物质。尸体横陈，无论是人类的还是那些异形的，都被烈焰吞噬，骨骼，或是与岩石融为一体，化作永恒的沉默。
“派净化小队至城墙脚下，”埃莱克提奥沉声对他的传令官下令，“敌人自以为可借此喘息之机重整旗鼓。然而我们将主动出击，再次掀起风暴。”
埃莱克提奥的战袍已是一片焦黄，其上斑驳的痕迹见证着战斗的惨烈，大剑亦是伤痕累累，莫迪里德刚刚才看见长者用那把大剑将一个怀言者斩成两半，两块带甲尸体跌落在地上，其胸前用锁链绑着的人皮书籍更是被砍得七零八落。
“长者。”莫迪里德再次开口。
“我听得见。”长者微微颔首。长者很不开心，因为他对元帅的坚守命令感到不满，明明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坚守在这里的意义并不大，当然他不悦的还有另一点就是了。
只需要一个契机......
“我窥见了我们的罪过，那是异象中给予我的警示。”莫迪里德继续说道。
“你错了，”长者眉头紧蹙，俯视着莫迪里德，那沉重的神情宛如一大块阴云，沉甸甸地笼罩在他的面前。“应当是你窥见了自身的罪过，正是这份幻象，紧紧缠绕于你的心间。”埃莱克提奥那未戴头盔的脸庞上，肌肉不经意间微微抽动，显然是在斟酌如何对这位战士进行训诫。
“即便是在军团时期，我们也绝不容许任何兄弟将军团之旗随意遗弃于地，让那异形的污秽之血玷污我们的荣耀旌旗。”长者面色冷峻，护手上的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莫迪里德的胸甲，“即便是西吉斯蒙德，若见此情景，亦会感到无比的羞耻。”
“我们每一位高举旗帜的兄弟，皆已陨落。那面旗帜，曾几经易手？九人？十人？我，为首位旗手，因放下旗帜而蒙羞——但这并非对我个人的审判，而是对整个十字军的裁决。”
长者的剑柄从手中滑落下来，落在腰间挂着的锁链念珠上。他的手指着环尾的护身符，一个装有圣赞达指骨的圣物匣——那是被战团牧师硬要求带上的，一个圣龛世界为了感谢长者而特意将他们所供奉的一个圣人遗物赠予长者。
“我们做了什么让帝皇不高兴的事?看看这些防御措施。我们发过誓，在地狱面前坚守这里。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不然的话，就是对我们兄弟的耻辱。”长者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是出于骄傲，长者。骄傲是一种罪恶。我们把自已的誓言置于摆在我们面前的职责之上。听——”
长者照做了。即便是在这战斗的短暂间歇，那遥远的北方依旧能隐约传来阵阵爆炸的轰鸣，如同低沉的雷鸣，回荡在耳畔。莫迪里德看着在长者的脸，那张面容与荣誉大厅中悬挂的基因之父挂画竟是如此相似，几乎难以分辨。
他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欣喜，因为他从长者那坚毅的面容中捕捉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动摇，长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固执。
“克拉夫先生曾恳请我们的援手，而我们却选择了拒绝。是我们的骄傲，引领我们步入了歧途，而今，帝皇已以他的方式对我们进行了审判。我们屈服于基因之父多恩的固执与坚持，但天无绝人之路，救赎之机尚存——克拉夫仍然需要我们，且我们尚有一架雷鹰能投入战斗。”
“不可能！”埃莱克提奥斩钉截铁地反驳道，“我们曾亲口许下承诺，立下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誓言，誓要在帝皇面前，亲手触摸圣物，誓死守卫这座城墙，直至最后一刻。”
“长者，您看，”莫迪里德抬起头。“眼前这不过是一片废墟，它早已失去了堡垒的威严与坚固——而我们，也从未誓言要守护这样一片废墟。”
“长者，元帅他错了。”莫迪里德的目光向上，虽未完全抬头，但眼神却已直视长者。他注意到长者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随后长者轻轻挥手，示意小队中仅存的两位成员转过身去。
坚守这片已全然沦为荒芜的废墟，确实没有意义。此处的数万名星界军已然开始有序撤退，构筑后方防线，显然他们的军官已决定放弃此地。再者这片废墟即便拱手让与那些叛徒，也没有丝毫战略价值。莫迪里德说的完全正确，他们理应奔赴更为前沿的战场。
“告诉我，”长者沉声道，“关于那个幻象，你所见的一切。”
崇高的圣萨旺神龛雷鹰炮艇已傲然蔑视于重力和敌人大炮的威胁五千余载。此刻，它正对舱内闪烁的两盏红色警示灯做出最后的抗争，那暗淡的光芒无力地洒在克鲁西斯十字军那伤痕累累、哑光黑色的盔甲之上。
21位身经百战的战斗兄弟与6名满怀热血的新血，被紧紧束缚在约束架中，他们低声向神皇祈祷，乞求祂的宽恕，宽恕他们那因骄傲而生的罪孽。
船舱在剧烈的撞击中上下颠簸，仿佛被无形的巨手肆意摆布。动力盔甲的关节在承受这猛烈的冲击时，发出阵阵低沉的呜咽声。而那原本稳定有序的涡扇发动机，此刻也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尖啸，这声音令人心悸，尽管尚未有任何引擎彻底熄火，但从左舷传来的声响，却显得尤为恐怖，宛如死神的低语。
从舱室后角圣物龛上掉落的蜡烛，在甲板上无助地滚动，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四周的一片狼藉。
莫迪里德紧握护手，将其紧紧夹在头顶的把手上，面对着那紧闭的炮艇前坡道。在他头顶上方，他那增强的感官清晰地捕捉到了技术军士飞行员紧张地报告着故障系统与燃油效率低下的信息。
他们正在走下坡路，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但这也是他们应有的归宿，这是一次充满悔意的使命，是对过往错误的深刻反省。
在这艘炮艇上，没有人比莫迪里德更加后悔。他直到自已刚刚的错误，如今正如同这艘炮艇一般，在风雨中飘摇，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我实难想象自已竟会纵容此等事态发生，孩子，”埃莱克提奥在私人频道中低沉地说道，“直至此刻，我仍然有些后悔。我才刚进入这个战团，尚未站稳脚跟，你可曾想过你的元帅会如何评判我这位老者？此等事端，绝非轻描淡写便能敷衍过去，孩子。”
“德瓦瑞恩已主持了恰当的仪式，”莫迪里德回应道，长者对他的称谓让他有些不满。“若今日十字军能逃过此劫，他必将被授予牧师之职。他的英勇行为，将在帝皇的眼中被铭记为神圣。”
“告诉我，莫迪里德，务必坦诚，”埃莱克提奥的语气很严厉，让莫德里德想起自已还是新血时所面对着的教官。“你当真窥见了那幻象？”
“……我确已目睹。”莫迪里德的声音微微颤抖。
长者沉默不语，而莫迪里德只觉得自已的牙关紧咬，那虚假的谎言在长者面前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装甲被击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动力武器释放的能量骤然激增，舱内的灯光也随之短暂地亮起。然而长者依旧保持着沉默，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沉重。
莫迪里德知道长者在等待他说实话，这样长者便能担起责任，而他这个满是谎言的骗子也不需要赴死。
但他不希望这样，长者不应该为此而担责，而且他希望能亲自偿还自已的罪孽。
这样也挺好的。
他现在就站在了死亡的大门前，他甚至已经看见死神在向他招手。
通信链路刚刚被摧毁了，他们甚至都无法向元帅报告这里的情况。
但无人胆敢向身旁的战斗兄弟质疑远征军元帅所下达的命令，此举无异于冒犯，更是愚蠢至极。他知道长者确有此意，但长者初入战团，贸然行事只会激起远征军内部那些对其身份仍存疑虑之人的更大波澜。远征军之中并非一言堂，众声喧哗，各抒已见。
除非，这些话是源自帝皇的神谕。那将不是违抗，而是预言的践行。
唯有一人方能担此重任，方能行此勇敢而又愚蠢之举。他敢于对权威发出质疑，说出他人不敢言之语。这位受神感召的真理传颂者，虽将备受瞩目，却也注定踏上一条不归之路，以生命为代价，诠释忠诚与信仰的真谛。
埃莱克提奥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愿帝皇与你同在，莫令我失望，兄弟。”
言罢，他切断了通讯通道。
我将赴死，莫迪里德手中的剑柄被握得咯吱作响。
液压系统发出低沉的嘶嘶声，灯光骤然涌入机舱，飞行员迅速放下前舱门，圣萨旺号继续逼近目标。这是为他们留下的一条逃生之路，以防不测。
“克鲁西斯十字军！”长者厉声吼道，“出舱，列阵为风暴队形！”
下方，猩红的身影密密麻麻，宛如朝圣的狂热信徒，在二十英尺的下方模糊涌动，伸出利爪般的手臂。身着黑色盔甲的异教徒扣动了扳机，爆弹如雨点般穿过敞开的舱门，瞬间点燃了船舱的天花板。
舱门两侧的沉重锚杆被猛然扯开，在那汹涌的异教洪流中劈开了两条水道。最后一枚火箭自机翼呼啸而出，精准地撞上了五十英尺外的一个恶魔引擎，将其轰然掀翻。巨大的红色弹身瞬间液化，其下的机械蜘蛛腿在垂死挣扎中疯狂抽搐，无情地碾压着周遭的恶魔猎犬。
机头做出了最后一次倾斜，这艘庞大的突击艇伴随着震骨欲裂的冲击轰然着陆，在死者的躯体上开辟出一片着陆区。机身缓缓放下滑梯，机舱随之震动。恶魔与叛徒的尸体堆积如山，半开的舱门前，宛如一把锋利的推土机刀片，在圣萨旺号最后的降落中被无情地碾压粉碎。
莫迪里德松开紧握的双手，自天花板上的架子上取下了克鲁西斯十字军的旗帜，宛如紧握长矛，直指前方。
在炮艇尚未完全停止滑行之际，他已脱离了束缚架，他将成为第一个冲出炮艇腹部的勇士。
莫迪里德单足立于舱门边缘，稳稳站定，任由异教徒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面遍布污迹的龙尾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向敌人宣告着他们的到来。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握紧巨大的剑柄，剑尖直指那正肆虐于卡迪亚突击军所驻守的第八阵线的恶魔王子。
“为了赎罪！”他高声吟诵，“为了神圣多恩！为了帝皇！”
随即，身着黑甲的莫迪里德，挥舞着黑剑，毅然跃入那地狱般的战场，为帝皇的捍卫者们带来了复仇的烈焰。
然而，当他迈出这一步时，心中已明了，此行或将万劫不复。
因为他对长者的誓言是虚假的——他并未目睹那所谓的幻象。
“即刻行动，主人，刻不容缓！”阿特西亚嘶嘶低语，声音中满是紧迫，“莫错失这唯一的生机。”
乌坎托斯挥舞着他那锋利的长爪，深深嵌入集结地的泥土之中，刨开一簇簇的泥土与岩石，将几分钟前刚被他残忍夺取内脏的那一队凡人彻底撕碎。
他一直在等待着，积蓄着那足以颠覆战局的力量。在长达数小时的杀戮盛宴中，他以放血为乐，将一颗颗头骨视为战利品，带至安全之地——即便这只是为了暂时缓解那如致命疾病般折磨着他的杀戮冲动。
他的肌肉如吹气般膨胀，钢铁般坚硬的皮肤如同被感染的肢体般伸展，仿佛要挣脱肉体的束缚。无数生命的力量在他体内汹涌澎湃，轰鸣着穿透他的头骨，给予他无尽的力量与疯狂。
他本以为成为恶魔宿主便能摆脱那“屠夫之钉”的束缚，结束那因杀戮冲动而带来的无尽痛苦与刺激，得以放慢脚步，细细品味死亡的美妙。为了庆祝那无数血战的胜利，而非仅仅为了解脱。然而，这一次，情况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但血口所言非虚。若他在战线崩溃之前，在全身充满能量之际贸然冲锋，他们定会将他置于死地。于是阿巴顿的猎犬们趁机突围，而乌坎托斯则紧随其后，将那些被冲散的凡人士兵一一斩杀。
另一阵汹涌的红色波浪猛然冲击在他身上，乌坎托斯顿感一阵剧痛，锯齿状的骨脊自他的椎骨上突兀地冒出，皮肤先是如紧绷的帐篷般鼓起，随即轰然裂开。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犹如黑暗中沉睡的狮子被惊醒，他艰难地抬起头颅，想看看是何物令他遭受如此痛苦。
视线所及之处，一台毒刃坦克正轰鸣着驶过一条壕沟，其两侧的重型爆弹炮口喷吐着炽热的火焰，沿着泥泞的沟渠无情地扫射，瞬间夺去了几十条亵渎的生命。紧接着毒刃的主炮轰鸣，车身剧烈震颤，一处钢筋混凝土掩体在炮火的洗礼下轰然炸裂，宛如一个被子弹击中的头骨，四分五裂。
坦克的炮口下方，被炸开了一个小洞，随后爆发出一团耀眼的碎片，又有11名士兵在这无情的炮火中丧生，血肉横飞。
乌坎托斯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鼻孔中流淌出滚烫的鲜血，他的眼睛赤红如炬，已无法分辨敌我，眼中唯有那无尽的鲜血与杀戮。
随后一抹黑影赫然显现于战场之上。
他孤身一人，却仿佛一支雄师，盔甲被精心抛光，呈现出黝黑而深邃的光泽，手中紧握一面旗帜与一柄利剑，誓要斩尽那混乱不堪的恶魔与狂战士。亚空间生物目睹他手中的龙尾旗，无不瑟瑟发抖，畏惧于那令人胆寒的光芒，不敢直视。
在乌坎托斯眼中，那是一道可恨的白光，自那战士与其旗帜中熊熊燃烧，如同炽烈的火焰，刺痛着他的眼眸。
而在这位黑骑士的身后，他那群软弱的黑色远征军兄弟们，正徒劳地攻击着那台毒刃坦克，枪炮轰鸣，却对其坚固的装甲无可奈何。
乌坎托斯一瞥见这位戴着光环的战士，心中那杀戮的冲动便再也无法遏制。
他怒吼一声，挥剑斩开挡在面前的恶魔与战士，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往黑骑士的血路。
他傲然地将旗帜插于地上，双手紧握那柄黑刃剑，身形挺立，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锋。
恶魔王子低垂着头颅，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逼近，他的脚步沉重而有力，将脚下的军队践踏成尘土，将恶魔劈成碎片，伴随着痛苦的嚎叫，那迷雾般的灵魂精华被无情地吸入他们迎面而来的领主的牢笼之中。他手中挥舞着一把黑曜石斧头，那斧头的颜色深邃如夜，宛如他自身刀刃的延伸。
莫迪里德的视线在战场的硝烟与火光中闪烁不定，所见之处皆是混乱与毁灭——弓背的恶魔在火海中挣扎，燃烧的地狱之火吞噬着一切。恶魔的身影愈发逼近，那股邪恶的气息几乎令他窒息。他看到了怪物的头骨，狰狞而恐怖，还长着一丛闪烁着白色羽毛的翅膀。
眼睛。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冷静、最坚定的眼睛，那是一个血神的恶魔王子所能拥有的吗？
一把斧头。一个声音。
他猛然挥剑向上，黑剑与恶魔那向下劈砍的斧头在空中激烈碰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一刻莫迪里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他不知道自已体内竟蕴藏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即使他有非凡的超人体魄并身裹圣物盔甲。
一道如同闪电般可怕的白光在两者之间的空气中一闪而过——莫迪里德定睛一看，恶魔并未被击退，它依旧阴魂不散地在他面前。但恶魔的斧头却已支离破碎，那些黑曜石的碎片如同锋利的荆棘，深深地嵌入了恶魔的血肉之中。
它在深沉的痛苦与愉悦的愤怒交织中咆哮着，那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怒吼。
随后它猛然挥下斧柄，莫迪里德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自那斧头传来，瞬间将他的五脏六腑震得粉碎，痛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让他眼前一黑。然后过了几秒后，那头丑恶的恶魔已经不见了，它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价值。
埃莱克提奥迅速抄近路，直奔战旗与冠军倒下的战场。元帅所特意挑选出的四名最优秀的剑之兄弟紧随其后，组成先锋部队，迅速抵达了决斗的地点。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回盔甲与剑，若冠军尚存一息，便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救回。当然，莫迪里德觉得长者可能更在乎后者，大概？
“莫迪里德！”埃莱克提奥大声呼喊着，声音中既充满了担忧，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几乎要陷入疯狂，“莫迪兄弟，你还活着吗？”
莫迪里德几乎没见过长者愤怒成这样子，后者几乎怒不可遏，他几剑便劈死了周遭的那些咆哮着的恶魔，保护长者的剑之兄弟甚至杀得没有他们要保护的人快。仅仅数秒，长者便跨越了数百米距离，并硬生生从那些连山填海的恶魔中杀出一条血路。
机魂同样发出嗜血的咆哮，跟随它的主人一同屠戮恶魔。
他眼睁睁地看着长者，一拳打爆了一头放血鬼的头颅。
莫迪里德静静地躺在他倒下的地方，身下的草地已被鲜血染红。正是在这片土地上，他与恶魔王子展开了殊死搏斗，打碎了那恶魔的地狱武器。然而，也是在这里，同一个恶魔王子用棍棒将他击倒在地，无情地踩踏着他的身躯，随后如同地狱的猎犬般咆哮着冲向了前线。
他的一只手仍紧紧握着黑剑的剑柄，另一只手则将旗帜护在胸前，生怕它沾染了尘土。然而即便是在他倒下之后，那些恶魔依旧不敢轻易靠近，它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懦夫。
“头盔。”莫迪里德低声道，“取下它。”
长者缓缓解开封印，将那古老的圣物头盔轻轻取出。头盔内鲜血已将其浸染，触目惊心。“多恩在上啊……”他凝视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信仰之铠依旧坚不可摧，既未弯曲，也未凹陷，即便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之下，也未曾留下丝毫抓痕。一个残酷的奇迹，埃莱克提奥从未如此后悔过，他应该果断一点的，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孩子就这么冲出去了，如果他当时早点下决定，违抗阿硫斯·德乌利斯的命令的话……
而之所以称之为残酷，皆因莫迪里德的身体在这坚不可摧的盔甲之中已被无情地压碎。盔甲的钢板、护甲与胸甲紧密相连，每一个关节都在那致命一击下向内撞碎，头盔被猛然向下撞击，椎骨亦被挤压得扭曲变形，宛如一列脱轨的火车，惨烈至极。
远处的前线，恶魔的咆哮声依旧不绝于耳。但此刻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黑甲与黑剑绝不能遗落于此。
“我说谎了，”莫迪里德小声说，“长者……我没有看到幻象……”
长者的表情并没有变，他那温柔地抱着勇士头部的手仍然抚摸着莫迪里德那沾满血污的脸庞，他凑近了莫迪里德的耳边轻声说道：“没事的，兄弟。我知道，我当初应该早点做决定的，我很抱歉……”
莫迪里德想起了自已那早已消逝在记忆里的生母，那个女人同样这样抚摸着自已当初那稚嫩的脸庞。他抓住了埃莱克提奥的手，嘴角溢出鲜血，但是脸却变得愈发红润。“不要怪罪元帅也不需要……感到抱歉……长者，我们……变得太多了……我们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垂死的战士眼睛变得明亮。
“……直到我走近那个恶魔，然后我看到了——还有一个声音。它对我说话了。”
长者握紧了莫迪里德的手：“是西吉斯蒙德。你看到了西吉斯蒙德，就像冠军看到的那样，你是真正的冠军。”
“不，不是他。她说我把我们带到这儿来，做得很好。她引用了……圣萨旺……”
他停下来，做了几次短促的呼吸，吸入小口的空气，他看见了一缕金光，好温暖，让他想起了家乡……
“她说对人类的爱……信仰之举……最伟大的……”
“是自我牺牲。”
埃莱克提奥说完了这句话，默默地将莫迪里德的双手交叠于其身前，因为莫迪里德的嘴唇已经发凉，不会再说话了。
“长者，遵您之令！”共计二十五名战斗兄弟挺立于埃莱克提奥身后，他们已将这片区域的恶魔彻底肃清，短时间内，再无恶魔胆敢贸然靠近。
“你马上就会成为真正的冠军，莫迪兄弟。”埃莱克提奥低声说道。
埃莱克提奥拾起未沾尘土的旗帜。他转身看向那些屹立着的黑色圣堂，多恩之子们伤痕累累，但仍然坚韧。
“你们将莫迪里德兄弟的尸体和战团的圣物带回去。”
“那您呢，长者？”
“我将追猎那头重伤的怪物，完成冠军未竟的事业。”
埃莱克提奥握紧了手中的大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