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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致的愤怒下，汤闻生竟然直接冲了出去，林子默根本没有拉住对方。
“住手！”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在场的视线全部挪了过来。
“汤闻生？”王骞贵神色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有笑意的眼睛露出大片眼白，横肉堆砌在脸颊两侧，不像是位成功的企业家，倒像是肉联厂的屠夫，瞧得人心里颤抖。
此刻在空旷的天台上，周围莫名地弥漫着恐怖的气息，将一切情绪渲染到极致。
盛芸芸也有些惊讶，苍白的面色沾染出现淡淡的潮红，“汤经理，你…你怎么在这里？”
“芸芸，别怕，”汤闻生挡在生云云面前，愤怒地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曾经尊敬的上级，顿时发话道，“今天我在这里，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林子默扶额，这家伙是真的忘记了面前的事情只发生于过去，即使现在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改变时间的存在，否则已经刚才已经被打开的房门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开锁的声音，也许从踏上天台的第一步，他们就已经进入了这个特殊的时间里。
所以即使当一次英雄，也难以改变什么。
林子默没有跳出去，他依旧躲在阴影里，瞧着汤经理手掌紧紧地握成拳头，以往打弯颤抖的双腿笔直地站在身前，脸上满是坚毅和愤懑。
这一瞬间，他莫名地有些感慨，也许对于汤经理来说，来自最高上级指示的压迫感远远没有一只普普通通的诡异来得要更加强烈。
而听到汤闻生的话，王骞贵的面色还没缓和，顿时阴沉了更多，他微微眯眼，闪烁着恶毒的凶光，似乎是知道刚才那一幕已经被瞧见了，也没有再掩饰本性，只是轻蔑地冷笑一声，“汤经理啊，我记得你去年刚刚被提拔上来，家里人这两年还好吧，听说你儿子都上小学了？”
说着，他眸光划过鄙夷之色，似乎在讽刺对方的不自量力，“听董事会前段时间的业绩汇报，这段时间的新员工质量还有待考察，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年终奖，这样，今天的事情你当做没发生，等明天我给你升职加薪，好好地带咱儿子去游乐园玩玩！”
这顿连哄带打下来，直接令汤闻生变了脸色，他额头冒出细汗，横着的双手微微颤抖，想到家里乖乖等他回家的儿子，面上露出些许的犹豫。
身后的盛芸芸脸色更加苍白，嘴角微微颤抖，她知道汤经理有个还不错的家庭，自已自然不能拖累对方，面上似哭非哭地露出浅浅的笑，破碎的像是一阵风就是吹走的尘埃。
“汤经理，你回去吧…”
汤闻生想到很多东西，对方身上被骗而捆绑的贷款合约，日复一日的深夜加班，留到最后疲惫打车的身影，家里守着门口乖乖写作业的儿子和刚才命悬一线的自已。
这个瞬间，他不知道要考虑什么，也许必须要躲开让出身后的人才能保全现在生活的平静，又或者心脏里流动的血液汩汩传进耳朵里，咚咚的响动带着旺盛的生命力，似乎是夏天葱郁的树林穿梭的风。
汤闻生僵在了原地，无论什么原因，他没有动。
王骞贵很明显看出了对方的态度，面色完全阴沉下来，恶狠狠地骂道，“还真踏马把自已当成英雄了，汤经理，你得知道只要我动动手，就能让你全家失业，甚至流落街头，怎么，你和背后那小娼妇好上了，迫不及待地替人出头？”
汤闻生脸色难看，他嘴角带着苦涩，眸底闪过破罐子破摔的隐忍，根本没有搭腔对方的话，只是低声地恳求道，“董事长，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谁也不会说出去，我保证，您以后绝对不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任何一句相关的话。”
王骞贵眼底闪过蔑视，他乐呵呵地笑了，没有面具的遮掩底下的阴狠一览无余，“汤经理啊，做人不要太单纯，你觉得今天还能平安下去？”
汤闻生面色发白，他顿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虚张声势地喊道，“这是犯法的！”
“哼，法是什么？”王骞贵不在意地冷笑，“只要没人看见，谁又能给你伸张正义呢。”
汤闻生忍不住微微后退，神色慌张，恐惧，忧虑，悔恨和痛苦交织在一起，横着的手臂也落了下来，有种尘埃落定的妥协。
林子默蹲在角落里打量着，他忽然瞧见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影，蠕动晃荡之间似乎赋予着生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不对劲！
他动了动身体，让重力压在另一个脚上，做出蓄力冲刺的姿势。
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过程回溯了，林子默怀疑里面钻进了别的东西，很有可能对汤经理不利。
而场内的汤闻生陷入了巨大天人交战的绝望里，权利的桎梏将他紧紧地锁死在身份的牢笼，一时间满心的悲沁。
突然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和匆忙的脚步，他下意识扭头却见盛芸芸纤细的身体迎着飘忽的风扑闪到天台边，鲜红的裙摆荡起一圈灿漫的涟漪，如同一只飞舞的美丽蝴蝶，短暂而惊艳的生命。
盛芸芸站在天台边缘，作势要迈开腿的模样，柔顺的发丝倔强地浮在嘴边，她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却丝毫阻挡不了喉咙里发出的呐喊。
“让他离开！”视线透过汤闻生和王骞贵的阴狠目光撞在一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温婉的面容沾染着破碎的苍凉，如同一盏藕断丝连的瑕疵陶碗。
“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就是真相？
林子默神色微愣，他瞧着面前事情的发展，即使汤经理不出现，恐怕这个不为瓦全的女人也会在挣扎中选择死亡，坠楼。
然后这一幕会不断地重复，回溯，消失才形成了整栋大厦里最恐怖的女鬼坠楼现象。
他觉得自已隐隐地摸到了真相，眸光略微瞥过角落的亮光，但到底是谁记录了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