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默无奈,他主动解释道,“诡异简单来说就是自然界中逐渐复苏的一种全新生命体,与动植物存在略微的差异,比如智慧程度和生存习性…”
“不是,林子,”万宗没想听介绍,他平常上网刷视频经常看到一些危言耸听的消息,顿时有些担心,“这诡异真的…存在吗?”
林子默点点脑袋,他偷偷指了指河面上探出小脑袋的鲛人,“叔啊,这都摆在你面前了。”
万宗沉默,他该怎么说服人鱼也许不是诡异呢。
很快,几个人就来到河道的上流位置。
这里比先前的河道略微宽些,汩汩涌动的河水在尽头奔向宽阔的干流,汇聚成波涛汹涌的浪花。
而放置渔网的位置离入海口要近很多,高高隆起的麻质细线几乎超过河面一米有余,细细的孔眼密密麻麻,水波层层荡漾的扇动着渔线随之摇摆,隐约间能看到几只穿梭的小鱼苗。
万宗拿出手电筒往河底照了照,渔网直接从顶端延伸到黑不见底的泥里,两侧各插着一只大腿粗细的钢筋紧紧地扯动着随波逐流的渔网,在水底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几条鱼线探出缓缓晃动。
林子默也往下瞅,他摸摸了下巴,按道理讲,鲛人不管是力量,还是爪子的锋利程度都足以撼动市面上所有渔网,没道理还会被困在这小小的北利河里。
似乎是看出了林子默的疑惑,万宗有些得意,他指着渔网上密密麻麻的孔眼,“我跟你讲,这渔网可是我专门给上面申请的,经过省会那边科研所的批准介绍才拿到这款无坚不摧的渔网,效果非常好,连续用三年都没有坏过,据说这东西用火烧用醋泡都没有坏过,而且用它还能网住大白鲨。”
完了,他还忍不住感慨科技对生活带来的影响,“咱们省里的科研所还有不少研究成果都评到了国家级奖项,那一个个能帮上不少忙!”
林子默点点头,心里也忍不住赞叹,人类能够成为现在这种世界霸主的地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本身就是一种非凡的奇迹,没有任何一个种群能够在脑袋和智慧上超过人类。
事实上,在人与诡异的战争中,除去那些诡异神秘莫测花里胡哨的能力外,人类仅仅凭借智慧地使用工具维持了这场从未处于下风的战斗,即使多么神奇科幻的能力在战时的刚需下也能成为现实。
因此那场灾难不仅带给了人类倒退几十年甚至百年的发展,对初生诡异们造成的破坏力也是难以估量的,停战止戈不是某个种群的一厢情愿,它是权衡之下最理性最适宜的解决方案。
林子默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他往河面底下张望,几条纤细的白色麻质渔网冒出了枝杈,似乎是破了个洞,黑漆漆的一片透过静谧的流水。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小鲛人尾巴上捡到的几条麻质渔网,大概就是想要从这个口钻出去,结果拼尽全力只弄出个小洞,还伤到了尾巴。
看来这条特制渔网还真是非常厉害,能抵得住小鲛人的攻击。
林子默碰了碰万宗的肩膀,指着水底角落的位置,“万叔,你看那块地方是不是破洞了?”
“破洞,怎么可能?”万宗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他探着脑袋往里头张望,瞧见漂浮的渔线,心底暗道不妙,还真他娘的破洞了。
他顿时着急了不少,“没准还真是,林子,你会游泳不,赶紧到对面给渔网收起来,回头还得打报告到省里面修!”
“这玩意怎么收起来,不会是钻到水里吧!”林子默好奇地询问。
万宗摇摇头,他走到岸边竖着的钢筋处,指了指这东西,“这东西上有个按钮,只要按下去,底下扒着泥土的铁家伙就会松开,然后在把对面的钢筋横过来,搬到同一侧的河道,就能给渔网收起来,喏,按钮在这里!”
万叔重点指了某块铁疙瘩,确实有个明显的凸起。
林子默记在了脑子里,然后主动脱衣服下水,在场就四个人,万叔要看管这侧的钢筋,宁宁不仅是女孩子还兼职摄影师,葛老头就更不用指望了,这家伙已经抬头望天了。
夜晚的风夹杂着水汽,微凉的河水沾染在热浪的皮肤上有种别样的舒适感,夹杂着草木芬芳的香气和厚重的水腥味道,黯淡的月光仅仅浮于浅层的河面,深处看不清模样,黑暗吞噬一切。
林子默在水面上露出个脑袋,突然瞧见在身旁一侧的湛蓝色闪光,精致小巧的鲛人正守在远处的河面上,潋滟水光的眸子难得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他直接笑着伸出手挥了挥,仿佛和熟人打招呼似的,“晚上好,爱丽儿。”
腼腆的小鲛人猛地钻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明亮的水花,消失不见。
林子默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挺担心小鲛人扑上来给他一爪子,没准就能直接回去见太奶了。
很快,他游到了对面的岸上,按照万叔刚才的指导和对面一同按下按钮。
下一秒,张力十足的渔网猛然间卸掉了力气,软趴趴地落在水面上,原本距离水面将近一米的高度骤然消失。
林子默下意识地看向河里,果然平静的水面冒出一个娇小的蓝色脑袋,长长的秀发湿漉漉的在随着河水的涌动而漂浮,紧紧地盯着面前松弛的渔麻质网。
紧接着,一条精致绝美的湛蓝色鱼尾在空中划过优美的痕迹,长长的海藻般秀丽的发丝随着微风的舞动,苍白的皮肤在月光微弱的照耀下同样闪着水润的光泽,扑腾一下落到水底,溅起层层的浪花,涟漪瞬间扩散到岸边,既而回荡又消失不见。
林子默注视着即将奔赴入海口的小鲛人,似乎隐约间再次瞧见了那道深蓝色如同大海般潋滟的眸子,带着困惑和惊讶。
他忍不住抬起手,冲着月光照耀下河面大喊道:“再见,爱丽儿!”
似乎是个承诺,又是个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