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惊住了,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
一场鸿门宴的精怪宴席,两只狡诈恶毒的狐狸,与蠹盈虫共生的般若树,近五米高的食羊树和疑似活着的古宅,这个令人诧异的环境里掺杂了太多的因素,几乎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于此。
林子默不敢怠慢,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古宅真的活了过来,他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刘叔的眉头皱的更紧,他苦着脸,直接跌坐在干瘪的树干上,先前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指路活,就带着两个胆大的年轻人到深山里溜达一圈,最可怕的结果不就是碰到狼或者凶猛的大虫,上演一场速度与激情。
谁知道这场戏是拿命来演的啊,现在好了,直接被困在了这里。
刘叔心底苦啊,他一个深山里靠打猎的中年汉子还是头一回知道里头有这么个古宅,感觉着屁股底下的树干越来越坚硬,凸起的地方都有些硌人,他随意挠了两下,更加烦闷。
在三人思考间,角落里遍地蔓延开的枝干渐渐地开始蠕动,仿若呼吸似的出现了缓缓的起伏。
直到屁股底下的树干越来越坚硬,刘大葛这才纳闷地站起身,他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瞪大。
“草!活,活了!”
“什么活了?”林子默略微诧异,他记得刚才说的不就是古宅复活的事情吗?
“树,树活了!”刘叔瞪大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前面的般若树,他看见了树干在蠕动。
林子默意识到不对劲,他赶紧低下脑袋,原本干瘪褶皱的树干渐渐充盈起来,遍地的根系不停地蠕动着,摩擦在地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踏马的。
他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这般若树什么时候活过来了。
这一变故顿时惊到了在场的几人,林子默仔细盯着蠕动的树干,应该是刚才摘取了大量的般若果给这家伙惊着了,还好般若树几乎没有攻击力,只是下意识地收缩树干而已。
而蔺严的面色冷峻,他耳朵微动,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股咔呲咔呲的动静从楼底下传了过来。
按照林子默先前的说法,这些蠹盈虫都在般若树香味的作用下沉睡着,但是现在般若树受惊,很难不影响到楼底下的各种蠹盈虫。
一想到摆放着的成千上万的书籍和拳头大小的白色虫子,他心底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快速扭头说道,“林子,楼底下的蠹盈虫好像醒了!”
醒了?
林子默再次愣住,他赶紧趴在地上仔细听,确实传来一股咔呲咔呲的声响。
卧槽,真醒了。
他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好了。
三人躲在楼上,因为拐角的楼梯口比较隐蔽,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暴露,但是凭借虫子的嗅觉和躁动,恐怕非常轻易地就能够找上门来。
林子默想起先前在藏书阁门口脱下的一层层纸皮,顿时打了个冷颤。
现在往楼下走是不可能的了,底下传来的躁动越来越明显,几乎已经近在咫尺,隐约间三对足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声愈发浓烈,好像在耳边响起了似的,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蔺严打量旁边的窗户,木板叠加下有半米之高的窗檐,他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瞧着此刻距离地面仅仅有两半米的高度,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头喊道,“从这里跳下去!”
刘叔第一个凑了过去,他宁愿和那些山里的虎豹豺狼干上一架,也不愿意就这样被无数的虫子啃食掉。
林子默当即答应下来,他扭头快速地折下般若树上的一根树杈,夹杂着两三个般若果一起塞到包里。
先前做研究的毛病,但凡看见什么好东西绝对不会放过,就这不够手臂长短的一截树杈足够他老师高兴上整整三个月,可见这东西的珍贵程度。
林子默不可能视而不见,他快速地来到窗户跟前,不经意地回头间余光瞧见身后一层海浪似的白色虫子蠕动着自楼梯口蔓延开来,拳头大小的体型非常轻易能够瞧见其中口器上镶嵌的锋利的牙齿,在干瘪的树干上划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很快就吞噬了大半的般若树。
林子默瞳孔微缩,他和严哥先前猜测的是错误的,般若树和蠹盈虫并不是共生的关系,也许是般若树在对方不经意间侵占了这块领地,并且单方面将蠹盈虫当做了食物的来源,甚至强制它们进入了昏睡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感受到了此刻的棘手,如果不是他们的动静太大,般若树被惊住而散发出气息,也不会唤醒沉睡中的蠹盈虫,让这场本来的狩猎者颠倒了位置。
还好,自已提前折了一段树枝藏了起来。
顾不得那么多了,林子默扶着窗框跳了下去,身后口器吞噬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几乎全方位的包围过来。
另外两人已经等在了门口,蔺严瞧着庭院走廊通向尽头的月亮形状拱门,周围荒凉的草丛满是枯死的枝干,乱象丛生与盛夏的季节完全不符,头顶暗淡的天空边际没有半点明亮的痕迹。
林子默落在地上,迈过地面上摆放的纸人,撒腿便往外狂奔,至于外面的食羊树,只是随便地划伤几个小口子,比起挨边就啃光光的蠹盈虫来说危险系数直线下降。
而身后的蠹盈虫随着一同冲出了窗口,最靠前的几只自然成为了垫底的存在,支撑着上面落下来的同伴几乎被砸成了肉泥,数不清的白色虫子张牙舞爪地追赶着,似乎没有半点理智。
在沾到层层叠放的白纸后,几只蠹盈虫迅速钻了进去,硕大的身躯重新充盈了起来,比起先前的如出一辙的和煦微笑,此刻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根,苍白的脸颊掺杂着青灰之色,血红的两团点缀其间,瞧得人心底发凉。
在复苏的瞬间就追着远处逃跑的三人飘去,隐约间在空气中听到女子悲戚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