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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欢语任他这么抱着，抬手在他背脊上拍拍，以示安慰，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陆寒的细微啜泣声停止了，他的手在欢语身后慢慢握紧，
“本来也该走了，来这里落脚有什么奇怪的。”
他松开了欢语，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俯看地上蹲着的陆欢语的头顶，
“既然见到我了，我们在这里好好道个别也好。”
“道别？”欢语神色一凛，“你不跟我回去了？你打算去哪？我不同意你走。”
陆寒双手一摊，
“陆大小姐，很快你就要订婚了，订完婚就要出国，我还能跟着你吗？还有，你左右得了自已的人生吗？
呵，也对，你没打算左右自已的人生，你本来就按照你父亲的嘱托一心一意的听话。”
欢语有些意外，
“陆寒，这跟我父亲的事又有什么关系。你放心，我绝对会带你一起去国外。”
“如果陆家主坚决不允许呢？”
“如果她说不听话就从此离开陆家呢？”
陆寒咄咄逼人的圆瞪着眼，
“这根本就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这是二选一。”
陆欢语噤了声。她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黑发青年，回忆不起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留情面了，以前明明一直很要好，明明比其他任何人都亲昵的。
“……你是第二重要的人。”欢语软下态度，拉了拉他的手，
“除了我不能离开陆家这一点外，你说什么都依你。”
陆寒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他甩开欢语的手，环顾左右，猛地踢倒了院子内的几个空花盆，
“够了，我不想和你继续玩过家家了！”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为难……不如好聚好散。”
他还是要走。
“陆寒，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脱离陆家？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听陆欢语这么问，他冷笑一声，
“你问为什么？陆欢语，如果有什么能证明你对我有一丝真心的话，那就是……由你亲自推翻你那死鬼养父的遗嘱，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小院里响起。
陆寒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他的话也因此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陆欢语脸色铁青，悬在半空的手隐隐发麻，周身都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她最听不得这个，以往做噩梦的时候，明明陆寒总会安慰她“不会的，父亲一定还活着……”
这是她唯一的心灵寄托。
然而，此时此刻，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背刺总是最精准。
这么多年她找了各种私人侦探调查父亲的踪迹，一直一无所获。他就像一朵蒸发殆尽的水蒸气，毫无半点踪迹。
越是恐惧，越是要紧紧攥住眼前这肖似的身影。
“陆寒，但即便是你……即便是你、”陆欢语咬着牙，
“你也没资格……”
没资格替她下这个残酷的结论。
陆寒用手背了两下滚烫的脸，低着头不知是哭还是笑，只发出“嗬嗬”的气声，他佝偻着腰在那大嚷着，
“打得好，打得好！”
“我算什么东西！我根本没资格……我只是一个死人的替代品！打得好！打的太好了！这下脑子里的水都打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两个人一个木愣愣的呆站，一个则笑得前仰后合。犹如不同环境下的两簇火苗，后者噼啪乱响，在风中狂乱的颤动，仿佛随时都有熄灭的风险。
陆欢语真怕他被那一巴掌打坏了脑子，于是揪着他的衣领子把他拉进，
“你**有完没完！你恨我打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你心里没数？”
陆寒侧着脸不看她，他笑着，仍然沉浸在自已的情绪里，梗着脖子语气轻松，
“当然有数。如果我不长这样，你对我和对陆安鸣没什么两样。”
他重重推开陆欢语，做作的低眉顺眼着说，
“陆大小姐，您打得也骂得，我作为伴读刚来你家的时候，就挨过薛家的打，对于挨打，我都习惯了的。”
他不由得想起昔日的陆欢语，她曾心疼的打量他身上的伤，愤愤地说，
“从今往后再有人敢打你，我替你报仇！”
呵，可如今……
要怪就怪是他自已活该，入戏太深了。陆大小姐爱玩过家家，他走心了，是他错了。
“不怪大小姐，怪我。我太自私了。”他抬头看天，转转眼珠，顺便把眼泪压一压。
天色变暗，时间不早了，四面的黑开始漫溢而出。
“本想体面的告别，你看，闹得这么难看。”陆寒自嘲一笑，朝门口一抬手，
“不早了，回去吧。”
陆欢语看看门的方向，又看看他，
“陆寒，我明天再来找你。”
“……不用了。”
“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陆寒没有回答。
没有等到转机的出现，陆欢语的耐心终于耗尽，她恶向胆边生，忽然冷下脸来换了一套说辞，
“那好啊陆寒，你可以走。但是，你没把欠陆家的钱结清，你走得了吗？”
他不是要自尊么，那就先自已把体面挣过去。
陆寒，你敢离开？我有的是办法“留住”你。
“什……”陆寒怔住了，
“什么钱？”
“你一直以来靠给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传递消息，引荐他们和我交往，赚了不少吧？利用陆家的身份得来的钱，这钱能是你自已的吗？”
这么多年下来，他确实积蓄了些钱，不过其中大半借给了生活艰难的红姨。说是借，她们目前估计也还不回来……
而剩下的钱，他这些年购买昂贵的抑制分化的药物就花掉不少，一时间也没法立刻偿还这笔债务。
“还有我送你的那些东西……还有……”
陆欢语的声音从他脑中渐隐，一阵巨大的耳鸣充斥大脑，他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陆欢语，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今天才看清。
回想自已为之失眠，吃醋，情绪激荡的日日夜夜，
“我没钱偿还，”他露出凄然的笑意，
“要不……肉偿吧？您对这副身体感兴趣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