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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千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也就不计较小师妹把眼泪糊了自己一身的事了。
她轻轻拍着小师妹的背，动作温柔。
然而没过多久，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动静，竹千云连忙低头看去，见她只是睡着了，体内还流淌着一股灵气，这才放下心来。
她擦了擦沐长生脸上的泪，看着小师妹哭红的脸，轻轻地叹息一声。
“长生啊，你这样心软，日后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回答她，沐长生陷入了梦魇当中。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少女嗓音，但估计是太难过了，听得沐长生无端想落泪。
“我为苍生而来……”
“我以为他会是心系苍生的大英雄，可是他动摇了……原来活着比天下苍生还要重要吗？”
“我想不明白……”
“罢了罢了，我本来就不是人，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与其再便宜别人，走错了路，倒不如便宜给你。”
沐长生心说：你不要乱讲啊，我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啊，谁要占你便宜啊！
可她说不出话来，眼睛也睁不开。
沐长生不喜欢这样，用尽十足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
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沐长生吓得立马闭上了眼，首到耳畔传来巨大的声响，这才小心翼翼睁开眼。
沐长生惊魂未定地看过去。
尘烟渐渐散去，一条巨大的金龙落在地上，距离她不过几尺的距离，只要稍微再偏一点点，就会砸到她身上。
沐长生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没等她想清楚，那落在地上的金龙突然变形，身上血迹斑斑，像是受了重伤。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
不远处的海水呼啸，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上沙滩，撞出朵朵破碎的浪花。
但都远不如这男子的嗓音破碎。
“不折，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沐长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觉半空中有两个女修，其中一个身着红衣，手执一把雪白长剑，剑上金光闪闪，气势凌冽。
不折？
沐长生心念一转。
这人难道是归一宗的祖师爷林不折？
她的目光又转向另一旁的女修，她身着莲纹僧袍，双手合十，衣袖滑落了些，露出手腕上的一串白玉菩提念珠。
那这位想必就是无涯寺的祖师爷念空了。
至于这条龙，肯定就是姬刑了。
可传闻中，这三人是好友至交啊，怎么如今又会兵刃相见呢？
沐长生恍然大悟，她一定是在做梦，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正想着要做点什么，让自己清醒过来，就听见林不折开口了。
“我先前视你为挚友，是因为觉得你也是愿意为苍生赴死的大义之人，可如今一看，你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你既然承受了众人的爱戴和敬畏，却又在需要挺身而出时选择逃避，姬刑，我看不起你！”
姬刑的脸上红红白白，最后他心一横，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我虚伪卑鄙，我贪生怕死，可我对得起那些人的尊敬。这些年来，我为了天下苍生付出的还不够多吗？我诛杀恶妖，平定不渡海，约束妖族不吃人，开宗立派传授道法……不折，我无愧于自己的心！”
林不折沉声问：“既然如此，那为何在拯救苍生时，你选择了退缩？”
姬刑撑着骨刀，挣扎着站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折，我只是不想死。”
不等林不折说话，他又高声道：“凭什么要我献祭自己去封印鬼王的分身？！我并不欠九州，相反，我为这天下的生灵付出了那么多，是九州欠我的！”
他苦笑一声，道：“我明明己经做了那么多善事，为什么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念空道友，你们佛修不是讲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那你说吗，我为什么要遭受着这一切呢？”
念空哪怕是与好友反目成仇，也依旧很平静。
沐长生在一旁看的肃然起敬，不愧是修无情道的，果然很无情。
她淡淡道：“好与坏，善与恶，皆是自身选择，后续如何，皆是天意，强求不得。”
姬刑显然是很厌恶这样的说法，他大声道：“所以天道是不公平的，对吗？”
林不折却道：“可这一切不是你自己选择吗？”
姬刑一愣。
林不折沉声道：“五行之源为苍生而来，你既然选择为其主，就该履行庇佑苍生的职责。姬刑，你既要好好活着，又要五行之源，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好的事呢？”
姬刑动了动唇，却终究无法反驳。
那时候，他少年意气，觉得自己就该是救世主，所以他毫不犹豫与清泽之水缔结了契约，发誓要为天下生灵付出一切。
然而时过境迁，他早己经没有当初的志向。
他如今是奇天宗的掌门，是妖族之首，是九州人人称颂的化神尊者……
他有太多太多的美名，得到太多太多的荣耀，却独独不是当初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
许是想到往事，姬刑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但很快，他就变得坚定，转而道：“可人是会变的，不折，我己经为九州付出了那么多，难道最后还不能留着一条命吗？我今后一定会加倍做善事，偿还今日的罪孽。”
林不折嗤笑道：“姬刑，你不要骗自己了，你只是舍不得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而己。”
她凝视着那个男子，似乎希望找到往日那个少年的影子，可最后她只是失望的地叹口气，道：“如果不解决鬼王分身，九州哪里会有什么以后呢？姬刑，无遗和阿药都己经牺牲了自己，所以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不重要了。”
她举起长剑，剑身流淌着金光，如骄阳般刺目。
“道不同，只得一战！”
下一刻，她一剑斩来。
念空在她身后念起经文，周身浮现出朵朵红莲，而后朝着姬刑砸过去。
刹那之间，天崩地裂，海水翻腾。
绚丽的招式让沐长生压根看不清楚，只能下意识屏住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