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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兮兮是在一阵颠簸中惊醒的，睁眼就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
“飞舟上。”那遥指尖擦过碗沿，"我们离开上都三个时辰了。"
桃兮兮听到这句话，瞬间清醒，她猛地掀开被子，发现身上的衣服全被换掉了。
"你疯了？！"
她看着男人惊声尖叫，他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吭把她带走了。
"那个老道躲在阴阳狭间。"那遥却平静的握住她欲起身的手腕，掌心烫得像块火炭，"你迟早都要走的，那是人界与冥界的夹缝处。"
见她不再反抗，他低头吹散药汤上的热气，腾起的白雾里，他的面容宁静地继续开口，"我们要在南烬换乘渡阴船。”
“醒了正好，我刚为你熬了药，趁热喝了吧。”
他像是在哄她一样，但眼神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漠。
桃兮兮看着他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问道，“这是什么？”
“是补药。”他的神色仍旧云淡风轻，温柔中带着讨好。
“为什么突然要喝补药？”
“你太虚了，这是我刚为你熬的，用心熬的。”
桃兮兮看着他贴着碗沿的唇稍稍离开，喉结滚动带出绵长的气流，一边吹一边试着温度。
他离她更近了些，抓起她的手心贴着自己面颊，他能深深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桃兮兮早在他按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身上很烫，此刻贴着他的脸颊更加确定了。
他病了。
她试图抽走自己的手，但他寸步不让，他的脸颊在贴上她掌心的那刻，像是炙铁遇到冰块一样，从深喉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药不烫了，我尝过了。”他闭着眼呢喃道。
他的太过殷勤让她害怕。
上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还是那次花灯会的时候，他跪在地上问她为什么不敢回头。
于是她试图扯开话题。
“我感觉没有什么不舒服，倒是你身上为什么这么烫，是不是病了？”
“听话，先把药喝了。”他侧脸倒在她掌心，长发遮住一半的脸，睫毛掀开的瞬间，瞳孔在光暗交界处裂成两色。
“先放着，我等会喝，倒是你，怎么这么烫？”
桃兮兮现在真的有些担心了，他看上去就像是快碎的琉璃盏了。
“你心里还想着他？”那遥保持同样的姿势，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看着她的目光像是一滩死水。
他？谁？
桃兮兮想起了睡前的经历，尴尬的低下了头。现在都离开上都了，说那些己经毫无意义了。
感受到她的犹豫，她的停顿，那遥从她掌心离开。
他的指尖攀上她的脸庞，在上面轻轻滑动，那动作就像羽毛一般轻柔。
“没关系，那就把药喝了。”
他语气好不温柔，只是温柔中带着强硬。
“我不……”
他一手拢着她靠近他怀里，汤药随着动作拉扯，撒在了两人身上。
“乖，不苦的，喝了它，就现在.....”他捏住了她的下颌，将那碗撒了一半的汤药怼进她的嘴里。
温润的药汁无可遏制的钻入桃兮兮的口腔，甚至有一些从她嘴角流了下来，眼前的男人如死水般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全神贯注看着碗中的药一点点被灌入她的口腔内，汤药从她的嘴角溢出，滑落至脖颈。
那遥想也没想就吮了上去，他的唇瓣滚烫，从脖颈一寸寸吸，一寸寸碾，首到她的唇边。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挤碎。
“你弄疼我了……”
她话音未落，他的吻便重重落下，口中搜集的汁液尽数吐给她，伴随着他低压含糊不清的话语。
“不能浪费了，不然药效就不够了。”
桃兮兮在他浓郁的气息中感觉就要窒息了，他呼出的气带着药味和血腥味，她拼命挣扎想要离开。
突然男人松开了她，在他离开的瞬间，她将口中的药汁全吐在了地上。
那遥看着地上的药汁，举起了汤碗，仰头把碗里剩下的药汁全数灌进自己嘴里，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又发狠似的吻上了上来。
她的双手被他仅用一只手就反扣在身后，下颌再度被他钳住无法动弹。
热流如注，苦味流窜于舌尖，铺满上鄂，首达咽喉，最终在她无力的挣扎中，滑了下去，药汁都喂完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含着她的唇轻咬慢舔。
桃兮兮被他这样的样子吓到了，挣扎着狠狠咬在他唇上，企图让他知难而退。
可谁知道，那遥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种痛觉，他手掌发力押着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明明两人之间己经没有缝隙紧紧贴合，却还像是不够。
桃兮兮睁大双眼，嘴里发出呜咽，她都尝到了嘴里浓重的血腥味了，他居然还是不肯放开。
就在她被他吻的差点晕过去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他唇上满是血迹，就跟他双目里的血丝一样鲜红，他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笑，嘴角带着邪魅的笑，眉头却狠厉地皱着。
那遥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又向她扑来，却在离她一个鼻息距离的时候失去力气般倒在她怀里。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桃兮兮都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只知道他看上去真的不太妙，她顺势把他放倒，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
他神情痛苦，断断续续的喘息着，突然他环住她的腰，在她还没看清的时候就一头埋首于她腹间。
他沉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可以.....”
桃兮兮隔着衣服都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她焦急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起来好不好？”
“不可以.....”
“那遥，你先起来，你让我看看。”她都快急死了，他却只会重复这三个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抛下我。”他埋首在她腹部不停的摇头，口中念念有词，就是不肯放开她。
“对不起，我再也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我也不伤他了，你能不能别生气.....能不能别离开？”他的手不断收紧再收紧，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
桃兮兮感觉刚提上来的气又要断了，刚刚掐下颌，现在锁她腰，就非要弄死她是吧？
“那遥.....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不好。”他嘴上说着不好却放开了她，他撑起起身子与她对视，双目赤红，“就算你恨我也不行。”
这绝对是病了！他这副样子就像个孩子似的，桃兮兮刚想义正言辞摆脸色，就在她张开嘴的一刻，他当着她的面流下了眼泪，接着发出了委屈的哽咽声，像是一拳打在她心上。
“在我活着的时候，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把刚刚想骂他的话咽了下去，怎么越说越离谱，她不跟病人生气，于是耐着性子说，“我不走，你先告诉我怎么了？”
听到她的保证，他又倒在她身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不怪你了，先躺下好不好？”桃兮兮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她再傻也看出来他现在出了很大的问题，这样追问根本没有结果，还不如先顺着他，让他冷静下来。
“刚刚那碗不是补药.....”他闷闷的开口。
“那是什么？”总不见得是毒药吧。
“是.....堕胎药。”轻笑声从她肩头传来。
桃兮兮张了张嘴，愣了半晌没缓过来。
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是觉得她怀孕了？
桃兮兮摸了摸腰身，是粗了点，那都是因为前段日子在庄子上吃太好了。
可她也不只长了腰，还长了其他地方，他看不到吗？
她的身材明明玲珑有致，他是瞎了啊，居然会觉得她怀孕了？
她瞪着他，觉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白白吞下了一碗苦药，眼前的男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药不伤身的，只会让胎儿自动在体内被吸收，也不会影响日后.....日后我们要孩子。”
好家伙，都神志不清了还没忘了这件事。
“你可以怪我，可以打我，甚至可以让我再下跪，但你不可以有别人的孩子。”
“有了孩子，你就会走的远远的。”
“我身上的伤好痛，那个女人拿鞭子抽我，如果连你也走了，就再也没人允许我存在了，我会死掉的。”
“别走好不好.....”
“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你要心头血，我就给你心头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不出去，也别回去了，我们就一起活埋在这里殉葬好了。”
桃兮兮把这些支离破碎的话串联起来，发现他的记忆是错乱的，似乎是回到了他们相遇那会儿的事情，话语也是颠倒的，有些话甚至翻来覆去的说。
“你恨我吧，我会一命抵一命。”
他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眼睛却通红，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
从前的他总是盛气凌人，可眼前的他满眼都是委屈。
“我想过，只要你离开他，彻底离开他，我就接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甚至可以做它的父亲，可是.....可是为什么，你每次都要离开我，如果有了这个孩子，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回去找他？”
“这个孩子不能要。”那遥说出了他的结论。
桃兮兮叹了口气，将那遥抱得更紧一些，感受着他滚烫的身躯在她怀中颤抖，终究掩藏不住那份心疼，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的拳头打在我身上，每一拳都在往我这里砸，我好痛……你都没看我一眼。”
“哪里？我看看？”桃兮兮脸色变了变，想起自己打他的那拳，又想到他经脉断了。
“你替我揉揉。”他眼眶泛红，祈求般看着她。
桃兮兮一张脸通红，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是……
衣襟大敞，他抓着她的手就往胸口放，还强行带着她的手替他揉了起来，要不是他浑身滚烫，桃兮兮都快以为他是装的了。
她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他的人’，有了他的孩子.....他还骂我不要脸……”
总算找到原因了，她还以为他们昨晚只是打了一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