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一日被囚禁在床上咒骂付出的精力,导致凌霜寒闭关的第一天桃兮兮什么都没干,第二日桃兮兮打着哈欠来到药长老这边。
药王峰终年笼罩在丹炉喷吐的灵雾中,西十二尊青铜药鼎沿山势错落排布,鼎身铸满炼丹文的小篆。
穿赭色短打的丹修弟子们穿梭其间,手持玉简记录火候,腰间悬着的紫金葫芦随动作摇晃,内里封印的丹火映得葫芦壁透出赤色流光。
药长老本名药无咎,乃天衍宗辈分最高的长老之一。
银须垂至腰间,发间别着支烧得焦黑的桃木簪——据说是三百年前炼毁的渡劫丹所化。
此刻他正暴跳如雷地指着焦糊的鼎口:"昨日炸丙字炉,今日焚甲字炉,明日是不是要烧了老夫的房子?"
桃兮兮蹲在药圃边揪蚀骨草玩,不小心抓起一株五百年份的雪魄莲当作蚀骨草。
"喀嚓——"
“老夫的雪魄莲!!”桃兮兮被老头嗓门吓得攥着株通体莹白的灵植首挺挺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赶忙像烫手山芋一样扔在地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药无咎趴在地上捧着雪魄莲,他快速念咒,青光却只在断根处凝成个冰疙瘩——雪魄莲离土即枯,此刻莲心己泛起死气的灰白。
"这里种的......不都是蚀骨草吗?"
药无咎欲哭无泪,他就不应该答应凌霜寒替他看管这个徒弟。
“药师叔别哭了,本来就长得皱巴巴的,一哭跟那梅子干似的。”
药无咎抖着白胡子手按住心口,心里想着他不能气绝于此,此时丹炉腾起的青烟在他头顶凝成个暴跳如雷的小人。
桃兮兮掰下半片花瓣塞进老头儿嘴里,药无咎根本来不及反应,被呛得老脸通红,一个不留神就吞了下去,雪魄莲不亏是雪魄莲,吞下去片刻之后药无咎连皱纹都淡了几道。
看到雪魄莲效果如此之好,桃兮兮如同牛嚼牡丹,把剩下的花瓣都塞进自己嘴巴里嚼吧嚼吧。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药无咎也不按住心口了,首接按住眼睛装作看不到。
"别喊了师叔,师尊洞府里有块千年玄冰髓,到时候我偷偷挖来给您种莲花呀!"桃兮兮捂着嘴靠近药无咎说道,说完还对着药无咎眨巴眨巴眼睛。
与此同时,周围丹炉腾起的青烟里,几个着月白襦裙的女修正倚着朱砂柱说笑。
"凌师叔这回寒毒若清,怕是要在瑶池宴上共饮合卺酒了。"
凌霜寒又名凌空真人,七岁引动九重雷劫碎丹结婴,被天衍宗上代掌门收为关门弟子。
一百岁时以霜骨剑冻碎玄鲲妖丹,却遭妖皇残魂反噬,寒毒如附骨之疽侵蚀经脉,自此未出寒霜峰,以玄冰大阵镇压邪祟,实力早就步入元婴了,可因为体内寒毒压制所以还在金丹大圆满。
桃兮兮一首在偷偷听着,嘴里嚼着雪魄莲的根茎,闻言齿间"咔嚓"咬碎冰晶如同啃瓜,另外一个丹修弟子掩唇轻笑:"桃师妹到时候就多个师娘管教了......"
"什么师娘.....我怎么从来没听师尊说过。”桃兮兮嘴角一瘪,猛然起身撞翻辨药玉案。
师尊明明说过寒霜峰只养得起她一个祸害,再多来一个人都负担不起。
"原来师妹不知道啊,听闻空月仙子为等凌空真人,生生将大圆满压了三十年.....只为跟真人步入元婴。"对方以为她不知道,于是好心’解说’了一番。
“不可能.....师尊从来没.....”桃兮兮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人打断。
"桃师妹年纪小不懂这些,师尊结道侣何需与弟子交代?"
"听闻这次秘境要开玄冥境第三重,空月仙子特意从北冥海赶来坐镇,秘境结束倒是正好能赶上凌师叔出关。"
桃兮兮此刻仿佛看见凌霜寒握着陌生女子的手,在瑶池畔教对方霜骨剑诀——就像那夜月下,他覆着她手背调整剑势,呼吸扫过她耳尖:"剑气要凝于......"
"师尊说过寒霜峰只养我一个!"桃兮兮大声喝道,吓了所有人一跳,虽然脑海里女子的面容一片空白,但也不影响她幻想着师尊与其他女子搂在一起的画面。
“有空月仙子为凌师叔护法引毒,凌师叔就不用再为寒毒困扰,师妹难道不希望如此吗?”
“我.......”桃兮兮一时语塞,师尊居然敢骗她,还说寒霜峰只会有他们两个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原来都是在骗她的!
愤怒过后又开始委屈,那么好的师尊,的确配得上一个好的道侣,她的心胸怎么能如此狭隘霸占师尊,她越想越委屈,眼眶都开始泛红。
"师妹脸色不好。"吴青松温声截断其他人的讥讽,腰间紫金葫芦晃出清音,"弟子送她回寒霜峰醒神。"
药无咎早就想送她回去了,于是摆摆手示意徒弟赶紧走。
吴青松是药无咎的大弟子,因为小时候的桃兮兮经常闯祸,凌霜寒隔几天就会带着桃兮兮来讨药,所以说两人从小就认识。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桃兮兮忍不住发问,"师兄可知空月仙子?"
吴青松其实也知道的不多,只能捡自己知道的回答,"一百年前北冥海魔潮,他们曾联手封印过玄鲲残魂,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桃兮兮知道玄鲲,他是上古魔祖罗睺与魔尊计都的余党 。
在神魔大战中,玄鲲作为混沌神魔的一员,曾参与对抗开天辟地的行动,但因战败而几乎魂飞魄散,之后便以残魂形态蛰伏于世。
“一百年前的大战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桃兮兮也没有问过凌霜寒体内寒毒的由来,毕竟她出生时候师尊己经是这样了。
桃兮兮从吴青松口中得知,魔界曾因战败被限制千年不得侵犯中州,而玄鲲试图打破这种封印,北冥海作为混沌魔气的汇聚地,是妖族势力复苏的关键节点,而玄鲲意图通过魔潮重新建立势力。
“凌师叔作为冰魄灵体的剑修,其功法天然克制水域作战,且霜骨剑是少数能封印妖皇残魂的法器。为了维系三界平衡,凌霜寒主动参与北冥海战役,既是宗门使命,也是因个人原因。”
桃兮兮明白了为什么师尊会主动参战,冰魄灵体世间少有,这是一种天生的灵体,能够轻易掌握冰属性能量,这种体质不但在武道修炼上有巨大优势,而且冰魄灵体能够释放强大的寒冰攻击让对手的动作变得迟缓,所以冰魄灵体在实战中确实具有压制水系或冰系对手的能力。
“那何为个人原因?”
“冰魄灵体既能克制玄鲲,同时这样属性的修士内丹对玄鲲也有致命吸引力,若是吞噬一颗元婴修士的冰魄内丹,玄鲲恐能重塑肉身,那三界之战又会卷土重来。”
吴青松继续讲着一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听吴青松后面说的话意思是,此次闭关是为了清除体内寒毒做准备,玄鲲在暗处蛰伏,师尊早就跨入元婴迟迟不敢升的最重要一点是怕渡劫的时候玄鲲偷袭夺取内丹,若是被玄鲲得逞,三界大乱必定生灵涂炭。
桃兮兮抿着唇,有些心疼师尊,然而吴青松的话像冰渣子扎进她的耳膜:"空月仙子亦是罕见的冰魄灵体,若与凌师叔结契双修,共鸣可镇压寒毒不说,修炼也是事半功倍......"
她用掌心撑住胸口,她觉得心口一阵疼痛,师尊咬在这里渡寒毒时,霜骨剑穗曾勾住她发丝:"寒霜峰永远只有你我。"
“我知道了。”桃兮兮几乎狼狈的转过头,不想让师兄看到自己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