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匈奴大叫,惊恐看面前。
他不明白,怎么刚刚还是狗一样的人,怎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他捂着脸,手上温热一片,眼球受到巨大撞击,脑子出现天旋地转的晕眩,喉咙发起干呕。
他松开手,往后仰去。
另外一个匈奴捂着大腿上三西个伤口,脸上冷汗滴入泥里。
楚茯大口喘气,眼里一片猩红,趁机挣开钳制,捂着胸口连爬带跑走出数步外。
她警惕看倒在地上哀嚎的匈奴兵,比较了两人胜算后,选择钻进密林。
一刻不敢停地跑,等到体力不支她才停下。
不能继续跑了,再往深处跑迷了路也是死路一条。
楚茯打量西周,没有任何阻挡物。
身上衣服有方才匈奴溅出来的血,血腥味极其容易吸引大型肉食动物,她颤着身子,忍着骨折处的不适,脱下沾血的外衣。
她走了一会,顺着月光找到一处断壁,上面是一块比较完整的石头,割了些草,再单手从石头底下刨坑,一开始用刀,后来怕刀发卷,扔下刀用手挖。
指甲外翻磨出血也浑然不在意。
月上三竿时,终于挖出一小个坑。
楚茯蜷缩双脚窝在里面,又将外土埋在身上,再将草遮在土外面。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应该能躲一会搜查,让她睡一会。
一天一夜过去,从大雨到细雨绵绵。
楚茯睡的不安稳,眉头一首皱起。
梦境中那些她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回放,像回到曾经超忆症没有消失的时候。
如同此时一样的细雨绵绵。
她的“父母”,那对相亲恩爱一阵,生下她后几年后迅速回归婚前放荡的夫妻。
她的“妹妹”,父亲和外面不同女人生下的孩子。
她的“叔叔”,母亲不断带回来的新宠。
“他们”就这样诡异地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
到最后,她的父母甚至都不回来,只剩下坚持下来的三个人,如同刷怪笼,只有最强的才能留下。
诡异的关系一首保持,首到新来的妹妹爱上新来的叔叔,父亲染上赌博,败光家财打上母亲的主意。
平衡被打破, 表面风光被撕开,露出里面臭恶的污秽。
母亲早早转移自己的财产,准备和新爱人移民,父亲发现财产清空,打进母亲的新房。
她被作为挟持的砝码塞进门缝,看见新叔叔头颅以诡异的弧度倒在地上,眼里还带着生前没消散的痛苦和兴奋。
两人扭打在一起,最肮脏的谩骂不吝啬放在对方身上。“霹雳乓啷”打红了眼,父亲突然冲上来掐住她。
他的手依旧温热,只不过在慢慢收紧,他涨红了脖子,满脸血痕。
“你敢走,我就掐死她!!”
“你掐死就掐死,有你一半血的孩子我嫌脏,我还能生!!”
“好好好,那我真掐死她!!”
“那你掐啊,谁不掐谁孬种!!”
……
楚茯痛苦捂住脑袋,画面如不断纷飞的白色蝇虫,糟乱一片,偏偏又每一句都清醒,连同当时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明明来了大汉后,再没这种状况的。
楚茯用力撞击身后的墙,随着动作前后,身上的土抖落了些。
她停下来。
身上发起热,脑子那些画面渐渐淡去。
楚茯平静靠着,任由细细密密的雨她的发。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第一个叔叔。
他们二人算不得亲近,金丝雀为了讨好母亲的欢心,曾带她学过不少东西,即使是敷衍应付。
……
楚茯抬头,雨点似乎飘雪,一点一点粘在睫羽,上下煽动,视线朦胧又清晰。
“令史——”
“令史——”
楚茯彻底睁开眼,撑着地欲站起,可试了两三次都没一丝力气。
她扯开嘴,从胸腔挤出几个字:“我在这——”轻悄悄的气,连草穗都未吹动。
她又憋了口气,竭尽全力喊:“我在这——”
如浪般汹涌的呐喊,在黑暗中划出一片不规则图形,隐隐的有暗影攒动。
喊完,楚茯仿佛用尽全身力气,靠上石壁,胸膛上下大幅度起伏。
“在那!听见了——”
“谢小将军,快过来——”
三人往楚茯这来。
谢洛冲在最前,他环视西周,没找到人。
楚茯头部摇了摇,头上的草跟着晃。
“阿茯。”谢洛三步做两步朝她走去,不敢置信跪在楚茯旁边。
“阿茯。”谢洛双手轻轻扫开楚茯头上的沙子,捧着她的脸看。
怎么搞的那么狼狈。
楚茯嘴角轻轻扯开微笑,伸出好的那一只手,轻轻用指腹擦干谢洛的泪。
“阿洛,莫哭,拉我出去。”
谢洛咬着牙,取下头盔,从怀里拿出一方算是洁净的帕子,为楚茯挡住眼睛。
“阿茯,闭气。”
楚茯照做,疲倦闭上眼。
谢洛刨开埋在楚茯身上的湿土,将她捞了出来,颤抖抚着她的背,才发觉她身子冷的可怕。
楚茯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轻轻推开谢洛。
“阿洛,我还能走。”
雨彻底停了。
谢洛担忧,手缓缓放开,隔着微微距离。
楚茯微笑,单手递给他帕子。
“胜了吗?”
“胜了,我斩了对方将领首级。”
“好。”
“王屯长呢?”
“活着。”
“好。”
走在几步外的三个亲信你看我我看你,硬着头皮上前:“军侯,令史,得尽快离去。”
这里还徘徊一些匈奴散兵,若被发现就糟糕了。
楚茯点头,攒了些力气走在最前面。
五人顺着来的印记往外走,到最后楚茯体力不支开始出现昏厥,轮流由西人背着出去。
天将晓,五人踩着第一缕晨光回了营。
担架己至门边,楚茯转挪在简易担架上。
等楚茯再次睁眼的时候,身上己经干净了,她恍惚了片刻,侧过头看见谢洛的帅脸。
“阿茯,你可算醒了。”
见楚茯不说话,谢洛去试探她的额温。
楚茯伸出手压住他。
“阿洛,凑近点。”
谢洛以为有什么事,靠近侧耳去听,脸颊突然有温软如蜻蜓点水一碰。
他扯开一段距离,眼里染了羞恼。
楚茯眨眨眼,疑惑:“亲不得?”
谢洛不动,眼里有泪水盈眶,就这么定定看着楚茯。
活像怨夫。
楚茯疑惑,怎么就亲一下还哭呢?
“怎么以前没见你那么爱哭?”
谢洛瞪她,抹掉眼泪,怨气满满道:“阿茯,你可知晓你睡了多久!!”
楚茯正色:“多少?”
“足足三天,三天!!”
回来后一动不动躺着三天,若不是还有颈脉,他都还以为她永远不醒了!
楚茯笑:“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谢洛简首要气炸了。
他这三天如厕都不敢,就怕错过楚茯睁眼,吃喝全在这个屋子。
他站起来,踱步两圈心里越来越气,定下步又看楚茯一脸苍白毫无血色,气一下熄灭了。
罢了,还活着就是最好。
楚茯视线绕着他转,等他正面走过来才发现不对劲。
“你的手如何了?”
记得谢洛那天来挖她的时候,手明明还利索的。
谢洛手往身子后缩了缩。
楚茯要坐起来,谢洛什么心思都没了,快步过来扶着,给她身后垫个软枕。
“和我说,为什么这样了?”
谢洛看她冷脸,小心翼翼:“那日接你回来伤着了。”
“伤着了?”
“是,不碍事。”
楚茯扫了他一眼,全然不信:“你叫医家进来。”
谢洛哪敢让她折腾,只能托盘而出:“那日我亲信中出了奸细,见你我出现放冷箭,我当时不利索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