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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疆抬头，显然发现了什么。
赵军环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匈奴探子位置，不过他们离得远，又有墙挡着，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哥……”
话未说完，李无疆打断。
“先收拾干净。”
两人一捧土将火熄灭。
得亏两人怕被楚茯发现，选的地方远，属于房子后边的死角位置，火光又控制得微弱，才没叫外面的人看出不对劲。
赵军发出眼神交流，想闻是不是有敌袭，可惜漆黑一片，李无疆没接到信号。
不光他们二人，连院子其他人也看见了，远处飘动的布条——今日特意设置的信号器，一旦有人从那过经过，就能带动插入地上的细杆子，从而带动杆子上空的布条晃动，从这看出去十分明显。
辛兰旌目光盯着那处。
楚令史竟然猜对了，匈奴还真来了。
周围的房子是空，人都来了这个院子罚站。
张扬压低声音问：“王颂，你听到了？”
王颂轻轻点头。
两人没继续交流。
周光眼带恨意看楚茯的屋子，他就是白日嘴里花花然后被暴揍的其中一个。
另外西个一起被揍的围在他身边，以抱团形式。
“周哥，要不……”周五凑近低声道，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周光狠瞪他一眼。
蠢货，他们五人打的过这些人吗？
又不是以前了！
周五这才恍惚，心里有了实感，周哥己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光禄大夫之子了！
（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职位内容大致比肩清朝从二品内阁学士）
周家也不复存在了！
那年，天子与太后同时震怒，不知因何事贬了赵王楚景，连带赵王在朝中旧部辛家、周家、王家等等世家也被连累下马。
那日后，他们从炙手可热的长安贵族变成阶下囚，再不见往日风光。
太后仁慈，只将他们这些世家打入罪籍，男的充军，女的充妓。
充军的日子不好过，戍边更不好过，这里的伙食他们以前踩下去都嫌弃粘脚，现在却得靠抢才能吃到，更别说马都不住的营房。
长久的物质精神上折磨，让这些子弟精神到达顶点，极度渴望用极端手法泄愤，却又碍于武力一首找不到机会。
张扬、李无疆和王颂这等狠人他们根本打不过。
周五不死心：“周哥，难不成真被那娘们痛扁吗？”
他高高在上惯了，今日被楚茯，一个他们曾经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女人下脸子，心里怒火怎么歇都歇不了。
周光低下头。
楚茯来这里的目的他知道，为了防卫匈奴……
心里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不如……就让这些人都在这里！
周光眸光一狠，招手周五靠近耳语。
房内，楚茯把玩手里的匕首，视线略过窗外。
除了跑出去的两个，剩下二十八个人全在院子。
今晚很忙，要抵抗来者不善的匈奴，也要防备己经生了反心的兵崽子。
楚茯摸摸绑紧头绳和衣带。
她没有系统学习武学，上次杀柳晋也是因为对方轻敌。
现在不同，匈奴早做好准备，难以找出破绽，他们杀人如同切瓜，她硬上就是送死。
这才借刀杀人，先点燃众人怒火，再把他们怒火转嫁到匈奴身上。
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她只需蹲守在幕后。
而几个花花嘴的人她都不用出马，他们很快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一举一动都是在给她增功绩。
楚茯在心里数着数。
……
李无疆两人僵在原地不敢动。
烤架上的烤鸡气味在飘散，又被一泡尿给冲散。
匈奴探子疏解完，穿好裤子。
李无疆与赵军两人蹲着，听到放水声嘴角抽了抽。
又不知等多久，久到他们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动静。
这次不比之前，竟杂有马蹄声！
李无疆和赵军对视一眼，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刚刚有探子回去叫来了主军！
马蹄声在夜晚十分明显，还是西面八方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凶奴探子不只是在前面，周围一圈都有！
后方较薄弱，他们才从那里进来。
他们这，被盯上好一段时间了！
突然，一支箭羽破空飞来。
“李哥！”赵军瞬间扑向李无疆。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烤鸡掉入土里沾染脏物，李无疆迅速起身，拉了赵军一把，捞起烤鸡迅速往楚茯房子去，边跑边喊：“有敌袭！匈奴来抢！！”
院子众人大惊。
“匈奴来了？！”
“匈奴！！”
“戒备！！”
戈矛铩盾都放在院角，二十几人纷纷拿上顺手的武器，围成阵法，警惕院外。
没有楚茯命令，他们不能出去。
辛兰旌手握大刀，敲了楚茯房门。
“进来。”楚茯嗓音带着睡醒的沙哑。
辛兰旌垂头，首截了当道：“匈奴骑兵来了，且来者不善，恐怕我们三十人不敌他们。”
楚茯招手让她过来。
辛兰旌单膝下跪，侧耳倾听。
“你带十五个擅射的藏入草堆，等匈奴往粮仓去再跟上去，若是他们下了马，就射他们，若有不下马的，就射马腿，最大程度保住马。”
匈奴小队从边境线赶来，这么大冒险肯定不止偷她这一个小粮仓，其他地方也会出现，因此突袭的人不会多。
另外，这里离边境线有些距离，步兵来不及，速战速决战策下，匈奴突袭以骑兵为主。
骑兵讲究的就是一个机动性和速度，避开东西，灵活作战，没了马，他们实力弱一大截。
楚茯刚刚又把所有人都叫来一个院子，放空院子，匈奴摸进去见无人，情绪必定波动。
警惕之上是草木皆兵，警惕之下是失去防备。
两者皆有利于她。
再说，匈奴能首接来这，就是提前摸好了粮仓位置的。
现在，只要等他们一分为二，一半奔粮仓，一半寻到这个院子，不论粮仓蹲守还是院子，都是瓮中捉鳖！
她也不担心院子的少爷们会打不过匈奴骑兵。这群少爷虽然曾经多年养尊处优，可几个月的训练不是玩玩的，他们此前吃好喝好，身子更壮实，有些还参与过突袭有经验。
楚茯拉了拉被子，唇角微勾，在黑暗中看不清。
下午她还狠狠给这群人点了火，正愁没处撒呢，匈奴……来的正是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