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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关蔚，出院后她第一个想要见的人是谁，那么那一定会是她的妹妹——关沫。
关沫比她小五岁，在隔壁镇的一个初中住宿上学，平常周五下午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回到那个满是社会混混和不良少年的城中村。
虽然，有着关蔚的保护，关沫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和侮辱，但关蔚还是决定要搬家。
以前她倒是没什么搬家的想法，但现在她是女人了，再和妹妹一起住在这种地方，怎么说都会不安全。
关蔚喝着手中的饮料，而张镇海就坐在旁边。
两人在一座废弃小学的操场观众席上坐着，而操场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
这些正在踢球的人，都是平南帮的小伙子们。
平常没事干时，他们一帮人就会在这里一起踢踢球、喝喝酒。
这里差不多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老大，你真的决定要退出社团，搬出去吗？”
张镇海抽着烟，眼神复杂地看着身旁的那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
你为什么会以为，弟兄们会因为你是女人的事情，而对你心生芥蒂呢？
咱们的感情难道就这样肤浅吗？
张镇海内心想到。
他其实，很佩服这个老大。
佩服这个一边还债，一边照顾妹妹生活，还要一边发展社团的‘男人’。
甚至，她资助几位山区孩子上学的事情，也是他在整理社团经济收支时才发现的。
那些资助山区孩子的钱，是关蔚从她自己的收入里面扣除的。
他对于关蔚的佩服，随着关蔚变成女人后，也产生了变化，多了一些怜惜和担忧。
突然，
张镇海发现关蔚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朝着他瞥了过来。
张镇海心跳慢了一拍，连忙转过头。
“小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退出？”关蔚笑着问道，她狐疑地看着张镇海。
最近的小海怎么变得怪怪的？
“啊？你没说过吗？”张镇海反问道。
“我那是隐居幕后懂吗？”关蔚回答道，喝了一口饮料。
“你是表面的老大，我这个老大背后的女人才是掌管大局的人！”
关蔚自豪狡黠地朝着张镇海抬了抬眉毛。
“喂喂喂，传球，传球给我喂！？”远处的足球场上传来呼喊声。
“出界！”
“操！我就说传球给我吧，你非要自己上！”
小伙子们快活地挥洒着汗水。
关蔚看着他们，脸上泛起了甜美的笑容。
一阵微风袭来，微微吹散她背后的马尾，以及她身上的白色女士衬衫。
淡淡的香气也从她的身上飘向了张镇海身边。
老大背后的女人？
张镇海一张黝黑憨厚的老脸一红，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关蔚白皙清秀的侧脸。
而关蔚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红着脸补充道：
“我开玩笑的！”
“操！脑子没拐过来。”
关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恼怒。
她还是不习惯，变成女人后，有些玩笑己经不适合跟兄弟们讲了。
她掏了掏自己裙子下面的牛仔裤，从里面掏出来一包烟。
抽烟是她缓解压力的方法。
而有时候，抽烟也不失为缓解兄弟哥们之间关系的一种良方。
社团的兄弟们之间，有时候吵架打架是常有的事，一般这种时候抽根烟喝瓶酒就好了。
所以，关蔚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顺势递给了张镇海一根。
这是白沙，她最喜欢的一个牌子。
“你别乱想啊，来一根不？”
张镇海看着关蔚递到眼前的香烟，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使他一把将对方手里的烟拍到地上。
“老大！”
“你……你以后别抽烟了，女孩子抽烟不好！”
关蔚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香烟，脸色一怔。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地说道：
“女孩子吗？”
“你看，你对我的态度都因为我变成了女人而发生变化。”
“更何况那些弟兄们呢？”
关蔚一边说，一边伸出自己的脚，用那双洗到发白的帆布鞋将香烟踩碎，一首到烟草被踩得随风飘散。
接着她抬起头，看着张镇海，眼眶微微泛红。
“我们的关系回不到从前了。”
“我很明白这一点，你也应该明白，是不是？”
“老……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张镇海一时语塞。
他只是想关心关蔚，就像平常那样子。
可是为什么，他的这种关心，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呢？
为什么他的这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关心，到了此刻，却是因为关蔚变成女人的原因，而发生了变化。
难道真的如同关蔚说的，他们的关系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张镇海内心愤怒，都是他自己的错，他说错了话，不该制止她抽烟的。
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女孩，他的内心一阵抽动，他嗫喏着嘴巴干涩地说道：
“老大，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你都是我们的老大。”
“怎么会回不到从前呢？”
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想要像从前和关蔚一起去喝酒上网时那样，搂住对方的肩膀。
但是，在他的手快要搂住关蔚的肩膀时，他看见了关蔚那一头长长的秀发，以及她衬衫之下若隐若现的内衣。
他的手突然触电一般地收了回去。
关蔚仿佛意料到了他的动作，眼神里出现了无奈和悲伤的神色。
她淡淡地笑着，那一抹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勉强。
“就这样吧，我听你的，以后不抽烟了。”
“谁让我只是一个女人呢？”
关蔚将手中的那一包香烟中的一根根香烟抽出，丢到了微风中。
那些烟草味，都被微风吹的一干二净。
抽烟，是她用来联系过去的关未和现在的关蔚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是锚点。
而现在，她此时浑身上下只剩下了洗发水的味道……
女孩看着远处淡淡地笑着。
“别愣着了，你的兄弟们在等着你呢，快去找他们吧，我要去接我妹妹回家了。”
张镇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操场上，一个个小人儿正在欢呼着。
看来应该是足球比赛得出结果了。
而这时，张镇海也听出了关蔚的意思，他连忙转头看向关蔚的方向，只见她己经走远了。
单薄瘦削的少女在走在远处，就好像一朵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