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桑的指尖拂过佛龛蛛网,三更天的梆子声惊得铜铃叮咚。她踮脚去够最高层积灰的木匣,发梢忽然被傅沛霖的剑穗缠住:"别动,第三层青砖是翻板机关。"
"你倒是把剑穗收收!"她佯怒去扯那串北斗七星银饰,却在月光下愣住——匣边两道寸许长的划痕,竟与剑穗尖端的纹路完全吻合。
傅沛霖突然扣住她手腕往怀里带,剑穗扫过木匣时擦出火星:"当心瘴气。"腐朽的檀香味漫出来,泛黄的画册里飘落半片焦边纸,切口锯齿状纹路正对着他剑柄七星。
"这是..."珞桑蹲身去捡,耳垂胎记突然灼痛。纸片上的墨色莲纹竟在她掌心游动,渐渐凝成傅沛霖十五岁时的轮廓——少年郎背着断弓跪在雪地里,怀里抱着只冻僵的雪狐。
傅沛霖的呼吸骤然粗重,剑鞘"当啷"撞上佛龛:"谁准你翻这个!"他劈手要夺,却被画中蹿出的金线缠住腕脉。那些丝线竟与他后背溃散的星纹同频震颤,在夜色里泛出冰蓝幽光。
"去年乞巧节,你说从未见过我及笄前的画像。"珞桑突然将纸片按在他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冰莲的霜花,"原来是被你自己割走了?"
画中少年突然在纸面动起来。十五岁的傅沛霖正用剑穗割开画卷,鲜血顺着七星纹路渗入画轴:"桑桑,若这世又护不住你..."少年哽咽着将残页塞进佛龛,"来生换你忘了我。"
现实中的傅沛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冰蓝血丝:"不过是陈年旧伤..."
"旧伤?"珞桑扯开他襟口,那道贯穿左肩的箭疤正泛着与画轴相同的金芒,"上元夜你说这是剿匪时中的流矢,可这分明是..."她突然噤声,因为佛龛后的砖墙传来齿轮转动声。
十八盏青铜灯骤亮,映出墙上三百年前的壁画。珞桑倒抽冷气——画中祭祀高举的圣火台,竟与傅沛霖后背星纹溃散时的形状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圣女耳垂胎记位置,悬着枚与剑穗同纹的青铜铃。
"别看眼睛!"傅沛霖突然蒙住她双眼,剑穗扫过壁画竟激活了机关。砖墙轰然翻转,露出条幽深密道,潮湿的石阶上散落着现代实验室常用的玻璃碎片。
珞桑踩着玻璃碴往下走,突然踢到个硬物。拾起来竟是半枚烧焦的香囊,暗纹里嵌着行小字:"来生誓约,佛龛为证",而断裂的系绳切口,赫然是剑穗七星纹路。
傅沛霖突然将她抵在石壁上,剑柄卡住正在闭合的机关:"出去后往东市当铺..."他呼吸间带着冰莲的清苦,"当票藏在梅子酒坛封泥里..."
"又想骗我独活?"珞桑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溃散的星纹上。金血与冰蓝相融的刹那,密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竟与圣火祭祀的诵经声重叠。
壁画上的青铜铃突然共振,珞桑发髻间的银簪应声而断。青丝披散时,她摸到缕被剑穗割断的头发——断口处缠着枚微型青铜铃,铃身饕餮纹正与傅沛霖剑柄纹路咬合。
"别碰!"傅沛霖挥剑斩断那缕发丝,青铜铃坠地时突然暴涨成婴孩头颅大小。铃内映出三百年前雪夜——少年傅沛霖正在佛龛前割断自己发辫:"以发为契,换她今生喜乐..."
现实中的傅沛霖突然踉跄跪地,后颈碎发里露出截陈年疤痕。那伤痕形状,竟与密道石阶的缺口完全吻合。
珞桑攥着残页退到机关枢纽处,突然笑了:"原来你每次替我梳头都手抖,不是笨拙..."她猛地按下凸起的青砖,"是怕我摸到这发辫诅咒吧?"
整座佛龛突然倾斜,三百幅画像如雪片纷飞。每张残页的撕裂处都闪着剑穗的寒光,在空中拼凑出幅完整的星图——现代实验室爆炸瞬间,傅沛霖的虚影正将香囊塞进她白大褂口袋,而那香囊的撕裂痕迹,与此刻漫天残页的裂口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