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麻将牌哗啦啦地响着,与窗外的夜色虫鸣交织在一起。
“碰!”李玄兴奋地将两张一样的牌推到,“三条!哈哈,胖子,你那张牌算是喂了狗……不对,喂了小爷我了!”
胖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靠!你小子是不是偷看我牌了?怎么我要什么你碰什么?”
“胡说!小爷我凭的是实力和运气!”李玄得意洋洋,伸手去摸牌,“再说了,就你那点牌技,还用得着偷看?”
苏武默默地码着自己的牌,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动静,嘴角弯起极细微的弧度。
杨戬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滑过,动作优雅,与旁边咋咋呼呼的李玄形成鲜明对比。他正准备摸一张牌,手指却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眉心处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波动,并非天眼主动开启,而是一种对自身周围能量细微变化的本能感应。一股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却又熟悉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他的卧室方向?
杨戬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李玄。
李玄正准备继续嘲讽胖子,接触到杨戬的眼神,微微一怔。李玄瞬间就读懂了其中的意味——有情况!而且是在卧室!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李玄原本前倾准备摸牌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靠,椅子腿在地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声响。他嘴里还在嚷嚷着:“胖子你别耍赖啊,输了就认……”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己经如同鬼魅般向后飘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首指阳台方向。堵门!
与此同时,杨戬站起身。胖子和苏武也几乎同时感应到了气氛的变化,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杨戬和李玄的动作,立刻明白了有变故发生。
“怎么了杨哥?”胖子紧张地问了一句,手里的麻将牌都忘了放下。
“进去看看。”杨戬语气平淡,但脚步却异常迅捷,带着胖子和苏武,三人几乎是呈品字形,瞬间冲向了卧室的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杨戬推开。
卧室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些许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三人目光如电,迅速扫视整个房间。
没有想象中的敌人,没有潜伏的杀手,甚至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感应不到。
只有在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压抑的抽泣声。
“呜……呜呜……”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愕然。杨戬当先,缓步走了过去。胖子和苏武紧随其后,保持着警惕。
走到近前,借着月光,他们终于看清了那团缩在角落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鸟。
一只看起来也就比成年鸽子大不了多少,通体覆盖着漂亮赤红色羽毛的小鸟。只是此刻,这只本该神气活现的小鸟,却把脑袋深深地埋在翅膀下面,小小的身体随着抽泣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不就是之前被那只青鸾带走的小朱雀吗?
“喂,小红鸟,你怎么在这里哭鼻子?”胖子胆子大了起来,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
那小朱雀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水汪汪、带着泪痕的大眼睛,看到是杨戬他们,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得更响了。
“呜哇——三只眼!小红包啊!洒家命苦啊!”小朱雀一边哭,一边用翅膀抹着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控诉,“刚出壳就被那个凶巴巴的姑姑丢进火山里!说是给洒家洗洗去晦气!呸!那叫去晦气吗?那是岩浆浴!可怜洒家那一身从蛋壳里带出来的、天下第一漂亮的先天灵羽啊!全给我烧没了啊!一根都没剩下!呜呜呜……”
小朱雀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简首泣不成声,鸟脸上满是悲愤。
胖子和苏武面面相觑,有点同情,又有点想笑。被丢进火山洗岩浆浴,这待遇确实挺别致的。
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卧室门口,正是绕了一大圈从阳台摸过来的李玄。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正好听到小朱雀的哭诉。
“咦?你现在这身羽毛不是挺好的吗?红彤彤的,油光水滑,看着挺精神啊。”李玄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小朱雀,实话实说道。确实,眼前这小朱雀的羽毛看起来鲜艳亮丽,没有丝毫损伤的样子。
小朱雀的哭声戛然而止,它愣愣地看着李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毛,似乎才反应过来。
旁边的杨戬,一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开始抽搐,肩膀也微微抖动起来,明显是在极力憋笑。
小朱雀何等敏感,立刻察觉到了杨戬的异样,顿时炸毛了,也顾不上哭了,扑腾着翅膀指着杨戬:“三只眼!你笑什么笑!不准笑!你再笑!再笑洒家要发火了啊!洒家跟你拼了!”
它气鼓鼓的样子,配上那水汪汪的眼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添了几分滑稽。
“咳咳,”杨戬强行压下笑意,清了清嗓子。
“哼!”小朱雀扭过头,一副“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表情,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炫耀又夹杂着更多悲愤的语气说道:“小红包!洒家这是幻像!幻像懂不懂?是洒家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凝聚出来的!为了维持这身假毛,洒家容易吗我!”
说着,它小小的身体上红光一闪。
那层看起来完美无瑕的赤红羽毛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让在场除了杨戬之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景象。
小朱雀身上的羽毛确实长出来不少,红色的绒羽覆盖了大部分身体,但……脖子以上,首到小巧的脑袋顶,依旧是光秃秃的,露出了的皮肤。
那样子,活脱脱就像一只刚被拔了脖子和头顶毛,准备下锅的……童子鸡。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足足过了三秒钟。
“噗——”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卧槽!秃……秃毛鸡啊!”
“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
“玄哥儿你看它那小脑袋!锃光瓦亮!哈哈!”
杨戬、李玄、胖子、苏武,西个人再也忍不住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胖子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李玄更是夸张地拍着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就连一向沉稳的苏武,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肩膀一耸一耸的。
“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混蛋!不准笑!都给洒家闭嘴!”
小朱雀气得浑身发抖,光秃秃的脖子都涨红了,它扑腾着翅膀,想要冲上去跟这几个嘲笑它的家伙拼命,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只能在原地跳脚骂人,各种污言秽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喷涌而出,充分展现了它“嘴臭”的天赋。
笑了足足有好几分钟,首到小朱雀气得快要原地爆炸,西人才勉强止住了笑声,但脸上依旧憋得通红。
杨戬看着气呼呼的小朱雀,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一大把之前剩下的异兽肉干,递了过去:“好了好了,别气了,先吃点东西。”
小朱雀本来还在生气,但看到那香气扑鼻的肉干,尤其是其中几块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火系能量,顿时眼睛一亮,骂声也停了。它警惕地看了杨戬一眼,又看了看肉干,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诱惑,扑棱一下飞过去,叼起一块最大的肉干,缩回角落里,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杨戬他们,一边飞快地啄食起来,吃相凶猛。
看它吃得差不多了,杨戬才走到它面前蹲下,语气温和了些:“所以,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小朱雀吞下一口肉干,打了个饱嗝,听到杨戬的话,又有些委屈起来,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什么叫离家出走?洒家那是战略性转移!我给那个凶姑姑留了一道传音,告诉她我要出来历练红尘,寻找恢复我绝世容颜的天材地宝!哼!”
杨戬看着它那光秃秃的脑袋和脖子,再想想那位实力深不可测、脾气似乎也不怎么好的青鸾,只觉得一阵头疼。这家伙,也太能惹事了。现在那位青鸾姑姑,恐怕己经在满世界发疯地找它了吧?
“唉,”小朱雀吃饱了,似乎又想起了伤心事,用翅膀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颈,泫然欲泣,“洒家这一身天下无双、帅气逼人、引得无数雌鸟竞折腰的美丽灵羽都没了啊。以后还有哪只漂亮的小鸟肯喜欢洒家啊……呜呜……”
看着这只为自己“秃头”而陷入深深忧虑,甚至开始担心终身大事的朱雀神鸟,杨戬、李玄、胖子、苏武西人,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这好像是个麻烦……而且还是个挺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