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丹鼎寒烟

青城山紫霄观的三清殿前飘着硫磺味，莫无伤驻足在"广施丹药"的功德碑前。香炉里插着的降真香青烟袅袅，在"洪圣丹盟"的鎏金刻字上凝成冰珠。捧药道童递来朱漆托盘时，他指节微颤——那盛着"益气丸"的玉碗边缘，刻着细密的九头蛇鳞纹。

"施主可要试这九转金丹？"观主轻甩麈尾，腰间葫芦泛着靛蓝幽光，"此丹能助后天武者突破任督二脉。"他指尖轻弹，丹丸在瓷盘中滚动竟发出金玉之音。

莫无伤拈起丹丸暗运玄阳真气，朱砂外壳融化的瞬间，露出内里冻僵的变异水蛭。丹房方向忽传闷响，某位试药的老道突然暴起，鹤发下的青筋如蚯蚓蠕动，掌心吐出的寒玉劲震碎八卦铜炉。

"丹劫！快请观主......"道童尖叫未绝，莫无伤己闪至丹房门前。青铜鼎盖的螭吻钮上凝着冰霜，鼎身《周易》卦象间渗出靛蓝汁液。他铜砭挑开鼎盖的刹那，七枚冰魄丹破空袭来，暗合北斗七星的杀机。

观主麈尾卷起罡风："莫掌门要毁我道门千年基业？"后天大圆满的威压震得丹架震颤，七十二个紫金丹瓶同时炸裂，腥臭的蓝雾中游出百条冰晶蜈蚣。

莫无生踏着禹步避让，玄阳真气在足底烙出焦痕。蜈蚣群撞上烈焰的瞬间，竟凝成冰网反罩而来。这手法与灵隐寺的冰莲杀阵同源，却暗藏道门五行变化。他猛然想起父亲笔记中"寒玉鼎分阴阳"的记载，铜砭首取观主腰间葫芦。

缠斗中扯断的葫芦藤里，滚出半块内务府采办令牌。观主撕开道袍，胸口纹着的太极图竟以九头蛇为阴阳鱼眼："张九龄若肯交出纯阳丹方，何至于被焚成焦骨？"

地宫石门在混战中洞开，莫无伤被寒雾呛得双目刺痛。三百丹童被铁链锁在冰玉丹台，每人头顶悬着滴蓝液的青铜漏壶。某个总角道童正在背诵《黄庭经》，每念"泥丸百节皆有神"，瞳仁便泛起鱼鳞波纹。

"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观主狂笑震落钟乳冰锥，"这些孩子每日服食寒髓丹砂，三年可结金丹......"

玄阳焚玉功骤然爆发，莫无伤周身毛孔喷涌烈焰。铁链熔化的铁汁烫伤道童脚踝，却无人发出痛呼——这些孩子早己被寒髓蚀尽痛觉。垂死的观主突然捏碎玉珏，丹炉地火中升起九头蛇冰雕，蛇口喷出的蓝雾里游动着耐药菌株。

晨曦中的炼丹台，莫无伤当众焚毁万枚毒丹。青烟里扭曲的九头蛇虚影，被初阳照成满地冰晶。七大道长中有西人经脉爆裂，道袍下摆露出绣着海浪纹的寒玉衬甲。江湖告示墙新贴《正气丹方》，纯阳宗印记与太医院徽记并排朱红。

莫无伤望着重读《道德经》的丹童们，发现某道童耳后的冰裂纹正逐渐淡去。山门外，新到的"御赐丹炉"杏黄幡旗边缘，冰晶正沿着八卦纹悄然生长。某个正在清扫丹灰的火工道人突然抬头，瞳孔残留的靛青中，倒映着藏经洞顶的九头蛇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