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回到了自己和姐姐的隐修之地,这是姐妹二人最初修行的地方。
在顺利化形之后,她们走出了这个地方,又经历了白蛇庙的兴衰,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青蛇带着一丝心虚,来到了白蛇面前,问候道:
“姐姐,你还没重塑好肉身吗?”
白蛇与青蛇朝夕相处了许多年,分开的十几年光阴,还不及她们过去一同修行的零头。
白蛇觉察到了青蛇的些许不自然,但是她觉得多半是妹妹欺负楚无疾了,担心自己责备,这才眼神躲闪。
怎么说呢,
白蛇知道妹妹对人族的戒备心强,后面更是变成了敌意,确实不能指望她太照顾楚无疾,没欺负得太过分就行。
“哪有这么快重塑好肉身,小青,我托付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无疾那孩子......还好吧?”
青蛇的性子又直又冲,根本藏不住事情,撒谎时的破绽更大。
被姐姐白蛇这般询问,青蛇从眼神躲闪,变为别过脸,不敢被姐姐看见自己的神情。
白蛇担忧起来了,急忙追问道:“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那孩子过得很糟糕?”
青蛇可不敢再沉默,赶紧解释道:“没、没有,他现在还挺好的......”
白蛇不太相信,蛇信子轻吐,打了妹妹的脑袋一下,严肃问道:“赶紧交代!”
青蛇随即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不过传渡气运的事情,肯定得隐瞒。
她觉得此事可说可不说,反正那具功德之躯是姐姐主动舍弃的,那她青蛇帮这个家减少损失也是情有可原。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当年,她也有在白蛇庙帮忙的,一直没取过香火,现在帮姐姐用一点也很合理,就当做是工钱了。
“......大致就是如此,我刚刚心虚是因为一开始下手太重,一尾巴打伤了他,但是——”
青蛇见姐姐准备打她,慌忙拉了个长音来强调转折,可惜还是挨了一下拍头。
“但是我走的时候,已经把那孩子治好了,帮他缝补了衣裳,煮了一大池鱼汤,好生安抚了过后,这才安葬姐姐的功德身躯,并且目送那孩子离开了,我才回来找你的!”
“姐姐的那块玉佩,我还给他挂在腰带上了,免得一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主动找他。”
白蛇对于妹妹交代的话,十分怀疑,但是又听得出来她没有撒谎。
青蛇的性情直率,说话时要是觉得自己占理,那份底气都是不一样的,要是撒谎了的话,气势都会弱上不少。
可是,明明青蛇去的时候,还一脸不情愿,怨气连连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大的转变了?
白蛇还在纠结着这其中的不可思议,青蛇反而盘问起姐姐来了:
“姐姐,你真的打算放走那孩子?你要是钟意那孩子,我......可以不反对他跟着我们生活。”
白蛇摇头,心情复杂的说道:
“他若真的想回我的身边,那当然是欢迎的了,我是给他选择的机会,又不是真要执意把他赶回人族。”
白蛇不敢说自己就通晓人心,但是按照她的阅历来判断,很多人在真正接触过某些事物前,他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
楚无疾也是如此,他太孝顺,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干娘白素锦的身边。
接触得少,见识得少,自然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只有在摆脱了白素锦的影响后,他主动去接触别的,才能真正了解内心的倾向。
白素锦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孝心成了楚无疾的负担,害他一边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一边为了偿还抱养之恩,不得不痛苦矛盾的留在干娘的身边。
而且寿元也是一个大问题。
百年光阴,不过是弹指一瞬,还不及一些美酒的年份长,楚无疾待在她这个干娘的身边,接触不到别的修行路子。
执意学着两只蛇妖的修行,他可能刚刚初窥门径,就已经是大限将至。
青蛇听到了姐姐的心声,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理解错意思。
不管如何,半年后她去把楚无疾接回来便是。
白蛇忽而严肃的审问道:“小青,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对无疾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青蛇躲闪不及,姑且交代了一部分“罪证”,道:
“咳咳,那孩子解决了我的一个困惑,我一直在纠结着一件事,白蛇庙的后续麻烦,是不是我引起的,我有没有把小事化大事了......”
白蛇听完了全部,恍然大悟,她先前就有感觉到,妹妹小青藏着什么心事不敢说。
没想到她这个当小姨的去见了楚无疾一趟,反而成了受照顾的那一方。
难怪青蛇会对那孩子改变态度,原来有这么个内情!
白蛇回想起过去与楚无疾游历的日子,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他抚慰了许多伤痕呢?
“无疾这孩子,虽然命格差了点,但是有慧根在身的!”
青蛇点头,赞同道:“他的慧\根......是有点厉害,我很满意!”
*
山野里,楚无疾推着小车,慢悠悠的往山里走。
走得慢,不是因为心中不急,而是急不来。
山路崎岖,要是一个磕绊害得小车上的瓜果滚落,还得停下来去捡,那其实无形中浪费了更多时间。
越急着快,有时就越慢。
“提前两天出发是对的,这个速度的话,走回去就应该就正好赶上‘头七’,合理!”
楚无疾抓了个甜瓜,单手捏碎开,小块小块的吃着来解渴。
他很想吃得豪爽一些,只怕弄脏了衣裳。
走了一个白天,楚无疾发现自己不认识路了,因为离开时是夜晚,他记不清路线,周围又缺少参照物。
楚无疾突然寄希望于那功德气运,嘀咕道:
“有没有可能,我闭上眼睛乱走,功德气运会带我回瀑布那边呢?”
又走了几里路,树丛里躲着的几道鬼鬼祟祟的白影,吸引了楚无疾的注意力。
那几只白色的小动物,脑袋埋低躲藏着生人,但是毛绒绒的大尾巴却露在了外面。
原来“露出狐狸尾巴”是这么形象的一句话!
“我还以为那只小白虎又走丢了,原来是白狐狸。怪事,难道我走错地方了吗?我记得离开的路上,一只狐狸都没见着的呀。”
只是这么一会儿,楚无疾的视线里已经捕捉到了五六只狐狸,说明这边是它们栖息的领地。
自己或许真的走错方向了。
他捏碎了几个果子,丢到小狐狸所在的树丛中,试着向它们问路。
可这些小狐狸就如惊弓之鸟,楚无疾丢过去的果子碎块,它们都不敢捡,一溜烟就跑了。
“不太聪明,估计没法问路,只能再打一只鸟,看看血腥味能否把山神犬给吸引过来了。”
他拾起了一块石头,正打算挑选一只幸运飞鸟,忽然听见了几声犬吠。
这是带着敌意的应激犬吠!
随之而来的,是远处树林的风吹不止,枝叶沙沙作响。
“难道是那头大黄,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可别死了,死了我上哪儿问路去!”
楚无疾赶紧放下板车,瓜果滚落都无暇理会,他大步朝着犬吠声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