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无疾依稀记得,当初青蛇小姨就说过“出门外在,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当时她给出此经验的情景,是为了做完坏事后甩锅,深藏功与名,估计小姨也没有想到,有人能一次性给自己弄出这么立体防御的身份!
这回是真的遇到前辈了。
白素锦沉默了良久,才摆脱了混乱的思绪,她感觉到天狐娘娘的来势汹汹了,而且是有备而来。她姑且确认道:
“那天狐前辈的意图动机是什么,这个得说清楚的吧?想让无疾从我们这里分家出去,不许他再回来了?”
天狐娘娘的大尾巴如蒲公英一般,在身后轻盈摇曳,她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奴家也肯定白蛇对小郎君的抚育,不是悉心照料的话,他不会长得这么好,对你这般亲近,所以他偶尔还是可以回来探亲的~
奴家就怕他昨晚回来住了一宿,你们就想着他一直留下,这多让小郎君为难呀~”
白素锦听明白意思了。
这位天狐前辈没打算做绝,多半是照顾到楚无疾对她们的亲近,不介意他偶尔回来陪伴,但是楚无疾的主要精力得放在天狐前辈那边。
联系起她前面说的那番话,这位天狐前辈是在表达说“楚无疾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我就是他成家后的新家人”。
青蛇小姨也领会了这一重意思,她想起了姐姐白蛇曾经说过,希望楚无疾能找到自己的家庭与生活,不要被她影响得太深。
青蛇着急道:“姐姐,你不会真的答应吧?就算不阻拦无疾去成家,但是也不能成一个这样的家呀!”
当初的前提是,楚无疾如果无法接受妖族的存在,走的是普通人的路子,那就让他自行成家立业,不要求他报恩,背负太沉重的内心担子。
可没想过他成家立业的方式,是认一个“新”娘呀!而且还同为妖族,那还不如一直待在自家的身边!
白素锦没有迟疑,她十分果决坚定的拒绝道:
“恕难从命,无疾他接触到了玄妙的修行领域,那他当下就依然是个孩子,远没到分家的时候,再等个百千年吧!”
天狐娘娘有点无辜的摊了摊手,遗憾道:
“那怎么办呢?让小郎君来琢磨,未免太为难他了,可不得把他刚刚才长出来的黑茬发根,重新给愁得发白?”
白蛇的性情温和,但不会退缩忍让,在有关儿子的问题上,该协商的都尝试协商过了。她一反常态的说道:
“妖族的行事方式,谈不拢时就只能武力相向,虽然知晓天狐前辈的境界深,但无疾不是能让的。”
天狐娘娘舒展着曼妙的玲珑娇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活动前的热身,她欣然应道:
“这也好,为了不让无疾太难做,那就点到为止的切磋较量好了,打重了,无疾这孩子都得翻脸~”
剑拔弩张之意,渐渐浓郁。
青蛇小姨更是跃跃欲试,知劲敌但不惧,刚刚她就已经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气是放出去了,但是火还在呢!
她没有放狠话,但是看她重新化形的神情,就知道随时在准备动手了!
“这咋办......”楚无疾心道不妙,他这下子就彻底坐不住了。
这两方人可不能真的打起来呀!
天狐娘娘这边确实有着深不可测的底蕴,但是她当下的“能量”属于不可再生的状态,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就连精神状态都得借助瑶儿她们的身躯来恢复。
楚无疾在去西域的路上,就在担忧着她的状况,回来后也没少寻求恢复的办法,但至今都没有找出最佳的方案。
到时天狐娘娘就算凭借经验和底蕴赢了,但她的消耗是弥补不回来的,得不偿失,损失巨大!
而白素锦这边,虽然是完成了妖身重塑,度过了适应期,但这副身躯是以寿元换来的,得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受伤。
双方都是这样的状况,稍微一切磋,嘴上说着点到为止,可若是真的造成了一点隐患,那就变成仇了!
再无缓和下来的余地。
楚无疾哪怕没有周旋的计策,眼下不得不先打断这对话的展开,先是把逃脱出来的小姨,重新扎回白素锦的青丝上,随后又将天狐娘娘抱远了两个身位,拉开距离。
“别别别,不许打!”
他的态度强势了起来,停顿了几息后,他语气强硬的说道:
“你们起哄切磋,难有个分寸。说好了点到为止,但落入劣势的一方,肯定会觉得自己太有分寸,限制了自身力量,于是就悄悄多加几分力,你增一分力,我也提一成实力,到时不就变成了生死决斗了?”
白素锦抿了抿唇,她愿意先随着儿子的意思,但是楚无疾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身披肚兜的美妇不得不追问道:“那无疾打算怎么办呢,这位天狐前辈执意要争,而我和你小姨也不会就此放手!”
楚无疾见天狐娘娘要说话,他可不敢让天狐娘娘出声,她极有可能让缓和下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
楚无疾多少看清楚了,眼下的状况是不能放任她们两方人聊天商量的,他先前的计策十分正确,就是得避免这两位娘亲碰面。
彼此都不是能主动退让的性格,是不可能谈妥的。
只能由他楚无疾来敲下一个定论,阻断火药味的愈演愈烈。
“坏人我来当,我一人一天隔着来陪你们,哪边都不偏颇,你们也不许争执了,此事没得商量,不然我就到山上躲着过年!”
“一方是细心养我长大的,一方是帮我从牛角尖里拐出来,还领我找到修炼道路。少了哪一方,我都走不到今天,这不是情感上的一时喜好,争论再多,于我而言,你们都是无可替代的重要!”
楚无疾把自己心中的话表达了出来,随后就没有再吱声,并非是等待两位娘亲的意见,而是给白蛇娘亲和天狐娘娘一点理解接受的时间。
一人一天轮着陪,白天再力所能及的到处串门,这似乎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了。
谁不接受,那楚无疾就只能继续公平对待,两边都不陪了,直接到山上躲着。
半晌,天狐娘娘率先吱声:“那今夜先陪奴家,昨夜小郎君是在这边过夜的,今夜该到奴家了!”
这算是接受了楚无疾的方案,已有一方点头。
白素锦深吸一口气,心底委实是有良多的幽怨,只是稍微走神了那么点时间,自己就得跟人“平分”儿子。
她现在只能点头,否则刚刚才重逢,儿子就躲到仙山上去过年,山上还有一位想当他娘的女仙呢!
“我只是赞同轮流的方案,但是无疾今晚还是得留在老宅这里,我和小青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一直让无疾住在王府,没有强求他回来,已经忍让了许久!”
“何来的忍让?之前分明就是内疚心虚,不敢叫小郎君回来罢了!”
“......”楚无疾的嘴角抽搐。
不是,才平息了一个麻烦,怎么又来了新的问题,这都能火药味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