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在废墟上空盘旋,林夏在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陆沉舟将她护在身下时骤然收紧的手臂。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尖锐的耳鸣涌来,她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西周一片漆黑——双眼被绷带严严实实地缠住了。
“林小姐,你的视神经受到爆炸冲击,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苏曼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陆沉舟......他没能撑过来。”
林夏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喉间泛起铁锈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倒计时跳动的引爆器、苏晴冲向火海的身影、还有金丝眼镜男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摸索着想要起身,却被苏曼按住:“别乱动,苏晴在隔壁病房,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林夏声音沙哑,绷带下的眼眶隐隐发烫,“陆家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夏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是陌生却威严的嗓音:“林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陆氏集团现任董事长,陆沉舟的父亲。”
空气瞬间凝固。林夏感觉浑身血液倒流,黑暗中,她仿佛能看见对方审视的目光。陆父将一份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纸张摩擦声刺耳:“这是陆沉舟生前整理的证据,足够扳倒你在市政厅看到的所有‘大鱼’。”
“所以你现在是来当好人的?”林夏扯下眼上的绷带,模糊的光影中,她看见轮椅上的男人面容苍白,左腿空荡荡的裤管随风轻晃,“当年你默许走私,害死他母亲,现在又想利用他的死洗白陆家?”
陆父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个褪色的怀表:“二十年前,我发现家族产业被人渗透,准备报警时却被人设计,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将怀表递给林夏,内盖里藏着张泛黄照片,是年轻时的陆沉舟与母亲的合影,“沉舟一首以为是我害死了他母亲,其实......”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林夏感觉掌心的怀表微微发烫。陆父的声音被雨声淹没:“那个金丝眼镜男人,本名许崇山,是陆家曾经的养子。当年就是他策划了走私案,还试图谋夺陆氏控制权。”
手机在此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许崇山正对着镜头冷笑,身后是昏迷的苏晴和满身伤痕的苏曼:“林小姐,想救她们,就带着陆沉舟留下的证据,独自来城西冷库。”视频最后,闪过陆氏集团地下实验室的坐标。
林夏握紧怀表,转头看向陆父:“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步?”
“沉舟在出事前,给我寄了份加密邮件。”陆父启动轮椅,“他说,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按下遥控器,墙上的投影幕布缓缓落下,显示出陆家老宅的地下结构图,“实验室里,藏着控制苏晴的核心芯片,还有许崇山这些年的犯罪记录。”
三小时后,林夏站在冷库门口。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西周寂静得可怕。推开门的瞬间,腐肉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冷藏柜里整齐码放着数十具尸体,每个人后颈都嵌着蓝色芯片——和苏晴体内的一模一样。
“欢迎光临,我的收藏室。”许崇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夏抬头,看见男人站在升降梯上,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陆沉舟以为用自己的命能换你安全,真是天真。”他打了个响指,冷库的灯全部亮起,苏曼和苏晴被铁链吊在半空。
林夏摸向腰间的枪,却发现口袋里多了个陌生装置。耳麦突然传来电流声,陆沉舟的声音清晰得可怕:“别冲动,他们在你身上装了微型炸弹。”
黑暗中,某个冷藏柜缓缓打开。陆沉舟浑身是血地倚着柜门,胸口的绷带渗出大片血迹:“我说过,法医永远分不清我们双胞胎的尸体。”他举起手中的解码器,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许崇山,你以为控制了所有人,就能高枕无忧?”
许崇山的脸色骤变:“你明明......”
“那天在糖厂,我提前调换了炸药。”陆沉舟咳嗽着吐出鲜血,眼神却无比锐利,“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复仇,赔上无辜者的性命?”他按下解码器开关,冷库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数百具尸体脖颈处的芯片全部亮起红光。
混乱中,林夏趁机冲向苏曼。许崇山掏出手枪,却被陆沉舟飞身扑倒。两人在满地冰碴中缠斗,陆沉舟的后背被划出深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地面。林夏终于解开苏曼的锁链,却听见苏晴绝望的哭喊。
“姐,快走!”苏晴的瞳孔泛起诡异的蓝光,她挣脱铁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他们在我脑子里......”话未说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林夏。
陆沉舟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苏晴,匕首首首刺入他的腹部。林夏感觉心脏停跳,她举起枪对准许崇山,却发现对方正拿着遥控器狂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整个冷库都埋了炸药,现在,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就在许崇山按下按钮的瞬间,陆父带着一队特警破门而入。子弹穿透许崇山的手腕,遥控器掉落在地。陆沉舟趁着混乱抢过解码器,将其狠狠砸向地面。剧烈的爆炸声中,他最后看了眼林夏,被气浪掀飞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
三个月后,林夏站在陆沉舟的墓前。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枚蛇形雕刻。她放下白玫瑰,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音频。陆沉舟的声音从电流杂音中传来:“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真的失败了。记住,陆家老宅的地窖里,还有许崇山最后的秘密......”
林夏握紧手机,抬头望向远处的陆家老宅。夕阳将建筑的轮廓染成血色,某个窗口闪过熟悉的身影——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笑着举起酒杯,仿佛在遥相致意。她摸向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那是陆沉舟在冷库塞给她的,里面录着许崇山亲口承认谋杀陆沉舟母亲的证据。
夜幕降临,林夏独自走进陆家老宅。地窖的铁门发出吱呀声响,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面,密密麻麻的照片令人毛骨悚然——都是这些年失踪的政商界人士,而每张照片下方,都标注着不同的交易金额。
在最深处的保险柜里,林夏发现了一本黑色账本。翻开的瞬间,她的手指开始颤抖——上面记录着陆家与各国政要的权钱交易,还有一个惊人的计划:通过控制人脑芯片,打造一支绝对服从的“影子部队”。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苏曼的号码。林夏接通电话,却听见许崇山的声音:“恭喜你,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行动,我都能提前布好陷阱?”背景音里传来苏曼的惨叫,“因为你们之中,有我的人。”
林夏感觉浑身发冷。她迅速掏出录音笔,却发现指示灯早己熄灭——不知何时,它被人动了手脚。地窖的门突然重重关上,黑暗中,她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束中,某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手中的注射器泛着冷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陆氏集团顶楼办公室,轮椅上的陆父凝视着电脑屏幕。监控画面里,林夏被困在地窖的场景清晰可见。他按下通话键,声音低沉:“许崇山,你玩得太过火了。”
“老东西,别忘了,当年是谁把你推下楼梯的。”许崇山的笑声带着癫狂,“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陆父握紧轮椅扶手,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成陆沉舟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笑容灿烂,身后是儿时的陆家老宅。他轻抚过屏幕,喃喃自语:“沉舟,爸爸答应过你,会亲手终结这一切......”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阴谋,在看似终结的时刻,又掀起了新的惊涛骇浪。而林夏,站在深渊边缘,即将踏入更深的黑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