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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像蛛网般缠绕着林夏，手铐冰冷的触感将她牢牢钉在病床上。苏曼转身离开时白大褂扬起的褶皱，在林夏眼前化作一片刺目的虚影。意识混沌间，陆沉舟站在门口的身影与记忆中前世周明远持刀的模样重叠，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林夏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窗外夜幕深沉，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病房回荡。她试着转动手腕，金属手铐与床栏碰撞出细碎声响，忽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扯开胶带的瞬间，几张照片滑落——母亲年轻时的黑白照，还有一张模糊的登机牌，日期正是今天。
“醒了？”陆沉舟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倚着窗台，脸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染血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药效比我预计的强。”
林夏猛地坐起，牵动了手臂的输液管：“是你给苏曼通风报信？”她抓起照片砸向对方，“我母亲的事，你早就知道！”
陆沉舟接住照片，拇指着母亲的面容，喉结动了动：“十年前，林伯父为了保护你母亲，主动参与了洗钱案。”他将照片退回，从口袋里掏出枚U盘，“这里有当年的交易记录，‘X先生’第一次出现，就是因为你母亲掌握了他的把柄。”
林夏的手指停在U盘上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那年母亲失踪前夜，她曾看见母亲对着电话另一端说“我不会妥协”。那时窗外的月光，竟和此刻陆沉舟眼底的冷光如此相似。
“陈昊也是他们的人？”林夏攥紧被角，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我爸说书房暗格......”
“苏曼没说谎，别墅确实起火了。”陆沉舟起身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里，他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纹身，“但暗格里的名单，在你父亲被绑架前就己经转移。”他抽出一张泛黄的报纸，1998年财经版头条写着“周氏集团并购案涉嫌违规”，边角用红笔圈出一个名字——苏建国。
林夏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苏曼的父亲？”
“准确来说，是‘X先生’的替罪羊。”陆沉舟将报纸折起，“当年周明远联合你父亲设局，让苏建国顶罪入狱。出狱后他意外发现真相，准备报复时却突然暴毙。”他顿了顿，“苏曼学医，就是为了查明父亲真正的死因。”
窗外炸雷响起，林夏猛地想起苏晴在工厂说的话。当时苏曼用蝴蝶刀抵住妹妹脖颈，刀刃却始终偏着角度——那根本不是威胁，而是保护。
“所以苏曼接近周明远，是为了复仇？”林夏声音发颤，“那我母亲......”
“她在瑞士。”陆沉舟调出手机定位，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苍白，“但周明远的人己经出发。”他扯断林夏的手铐，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腕，“想救她，现在就跟我走。”
两人避开巡逻的警察，从消防通道溜出医院。雨幕中，陆沉舟的黑色跑车泛着冷光。林夏刚坐进副驾，就看见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呼啸而来。
“系好安全带。”陆沉舟猛踩油门，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子弹击碎后车窗的瞬间，他突然急刹，后方车辆擦着车身冲过路口。林夏摸到座椅下的手枪，握把上还残留着陆沉舟的体温。
“去码头。”陆沉舟换挡提速，雨水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扭曲的光痕，“周明远准备通过货轮把你母亲运出国，船上有他最后的洗钱证据。”他转头看向林夏，眼神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但我们需要内应。”
半小时后，两人停在码头集装箱区。林夏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货轮，胃里泛起一阵绞痛。父亲倒在火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而此刻，母亲的性命也悬于一线。
“苏晴在船上。”陆沉舟将对讲机塞进她手里，“她给我发过内部结构图。”他指向右侧监控盲区，“从那里爬进货柜，第三层有通往甲板的暗门。”
林夏正要行动，陆沉舟突然拽住她手腕。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小心通风管道，那里装了红外线警报。”他松开手时，一枚微型摄像头粘在了她袖口。
货柜里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林夏贴着生锈的铁板前行，对讲机突然传来电流声。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姐，他们发现我了！周明远说要爸妈......”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夏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摸到暗门的锁扣，却听见甲板上传来脚步声。透过门缝，她看见苏曼正被两个打手按在栏杆上，周明远拿着注射器逼近：“告诉我苏建国的日记藏在哪，我就留你条活路。”
“你永远找不到的。”苏曼冷笑，嘴角渗出鲜血，“就像你永远不知道，当年是谁在你酒里下的药。”
周明远脸色骤变，注射器狠狠扎向苏曼手臂。千钧一发之际，林夏撞开暗门，子弹擦着周明远的头皮飞过。混乱中，苏曼趁机挣脱束缚，从靴筒抽出短刀抵住周明远咽喉。
“别动！”陈昊带着一队警察突然出现，枪口却对准了林夏，“涉嫌谋杀林正国，袭警拒捕，你被捕了。”
林夏感觉浑身血液凝固。苏曼的眼神突然示意她看向货轮控制室，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墨镜的男人正操作着控制台。记忆突然闪回陈昊给她看的照片，那个和父亲握手的神秘人，此刻就站在眼前。
“他才是‘X先生’！”林夏举枪指向控制室，却在扣动扳机前被陈昊击中肩膀。剧痛袭来的瞬间，她听见苏曼的尖叫，还有货轮汽笛的轰鸣。
陆沉舟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炸响：“立刻撤离！货轮启动了自爆程序！”
爆炸的气浪掀翻甲板时，林夏被苏曼扑倒在地。火光中，她看见母亲被苏晴护着躲进货舱，而陆沉舟正与“X先生”近身搏斗。子弹穿透夜空，打在集装箱上迸溅出火花，照亮了“X先生”后颈的蛇形纹身——和陆沉舟的一模一样。
黑暗吞没意识前，林夏终于明白，这场横跨二十年的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而陆沉舟，或许从来都不是她的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