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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 谢明懿跳下车，手里的提着两罐麦乳精和一包核桃酥。
谢明强抬头，脸上绽开憨厚的笑容："哎哟，稀客啊！快进屋，你二嫂正念叨你们呢！"
李小梅听到声音扶着腰站起身，藏青色围裙上还沾着毛线碎屑。"明懿、宇轩，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谢明懿怀里的营养品上，嗔怪道，"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谢明懿将怀里的营养品递给李小梅："听说孕妇喝这个有营养。"她好奇地打量着二嫂微微隆起的腹部，"几个月了？"
"西个多月啦。"李小梅接过东西，眼眶微微发红，拉着谢明懿的手往堂屋走，"快坐下，给你们煮红糖水喝！"
堂屋里，八仙桌上摆着新缝的婴儿襁褓，靛蓝色布料上绣着胖乎乎的金鱼，针脚细密整齐。谢明懿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些可爱的图案："二嫂，这是你绣的？真好看！"
李小梅笑着点头，一边往搪瓷杯里撒红糖："闲着也是闲着，就做些小衣服。你二哥说万一是男孩，绣金鱼太女气，我说小孩子懂什么男女。"
"二嫂，身子还利索吗？"谢明懿仔细打量着对方己经显怀的腰身，"害喜厉害不？"
"前两个月吐得厉害，现在好多了。" 李小梅往搪瓷杯里撒着红糖，"你二哥天天变着法儿给我炖肉汤，院子里的老母鸡都被他杀了两只。" 话音未落，谢明强端着刚出锅的蒸南瓜进来，挠着头笑道："孕妇就得吃好点，等孩子生下来，还得靠奶水养呢！"
陈宇轩帮着摆好碗筷，好奇地问："二哥，知道是男孩女孩了吗？"
谢明强摇摇头："医院不说，反正男女都一样。"他压低声音，"不过我做梦梦见是个闺女，跟小妹一样俊。"
"像姑姑好，长大以后和姑姑一样有出息。"李小梅轻抚着肚子，语气温柔地说道。
午饭后，李小梅拿出针线筐，继续缝制婴儿的小袜子。谢明懿凑过去："二嫂，我帮你吧。"
"那敢情好！"李小梅高兴地让出位置，"你手巧，绣的花样肯定比我好。"
姑嫂二人并排坐在炕沿上，一个裁剪布料，一个绣花边，配合默契。阳光透过窗户纸洒进来，在她们手中的小衣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嫂，怀孕...是什么感觉？"谢明懿突然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柔软的棉布。
李小梅停下针线，认真想了想："头三个月难受，闻到油腥就想吐。现在好了，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动，像小鱼吐泡泡似的。"她拉起谢明懿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没准能感觉到。"
谢明懿屏住呼吸，掌心贴着二嫂温暖的腹部。突然，她感觉到一个轻微的顶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踢了一脚。
"呀！"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他动了！"
李小梅笑着点头："活泼着呢，将来准是个淘气包。"
谢明懿收回手，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偷偷想象，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动，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念头让她脸上一热，赶紧低头继续绣花。
"喜欢孩子？"李小梅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思。
谢明懿轻轻点头："就是...有点怕当不好娘。"
"傻丫头，"李小梅拍拍她的手，"当娘是天生的本事，到时候自然就会了。你看这针脚，多整齐，将来你孩子的衣服肯定比这还精致。"
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双虎头鞋和一件小肚兜。
......
周日的阳光格外明媚，平安里胡同的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谢明懿挽着陈宇轩的胳膊，手里提着刚从国营饭店买的酱肘子，陈宇轩手里拎着两瓶西凤酒。
“爸妈，我们来啦！” 谢明懿脆生生地喊着，把酱肘子往桌上一放。李桂花从厨房探出头，笑得合不拢嘴：“快把东西放下，洗洗手准备吃饭！你爸买了条大鱼，今天咱炖鱼汤！”
"老头子，把桌子收拾一下！"李桂花从厨房窗口探出头喊道，"准备吃饭了！"
谢保国应了一声，招呼刚到的谢明军和谢明强两兄弟收拾桌子。
李小梅挺着肚子从厨房出来，身后跟着端着一盆凉菜的大嫂林秀兰。
林秀兰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看见谢明懿还是露出温柔的笑容："明懿来啦。"
"大嫂！"谢明懿亲热地挽住林秀兰的手臂，"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秀兰刚要回答，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哟，谢家今天这么热闹啊！"
众人回头，只见邻居刘翠兰站在门口，眼睛滴溜溜地往屋子里扫视。她穿着件崭新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看就是特意打扮过的。
李桂花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脸上堆着客套的笑："翠兰啊，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串门啦？"刘翠兰不请自来地迈进屋子，目光在谢明懿身上停留，"听说明懿回来了，我特意来看看。哎哟，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越发水灵了！"
谢明懿礼貌地假笑："刘婶好。"
刘翠兰凑近几步，自来熟地拉起谢明懿的手："瞧瞧这手，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文化人的手。听说你在上大学？真出息！"她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啊，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关键还是得给婆家开枝散叶。你婆婆没催你？"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谢明懿感到大嫂林秀兰的身体微微一僵，大哥谢明军皱起了眉头。
"刘婶，"谢明懿抽回手，声音依然温和，"我和宇轩还年轻，不着急。"
"年轻什么年轻，"刘翠兰摇着蒲扇，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像你这么大时，老大都会打酱油了..."
"李翠兰！"李桂花打断她，怒气冲冲地对她吼道："我家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假好心。"
但刘翠兰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明懿啊，婶是为你好。你看你二嫂都显怀了，你大嫂..."她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瞥了一眼脸色煞白的林秀兰，赶紧改口，"我是说，早点生对女人身体好。"
林秀兰手里的盘子"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她低声道歉，匆匆去了厨房。
"媳妇儿，别理那长舌妇..."谢明军拉着林秀兰的手。
"她说得没错，"林秀兰声音哽咽，"我跟弟妹差不多时间结的婚，她现在都怀了4个多月了，而我......"
谢明军一把抱住妻子，"就是缘分没到而己。咱不急，啊？"
屋子里，气氛尴尬到极点。刘翠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讪讪地笑着："哎呀，秀兰就是太敏感了。我这人嘴快，没坏心的..."
谢明懿看着大嫂躲进厨房的背影，又看看一脸假笑的刘翠兰，怒火在胸中燃烧。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李小梅突然挺着肚子上前："刘婶，听说你家小红有对象了？什么时候办事啊？"
刘翠兰脸色一变："这个...还在相看呢。"
"小红比明懿还大两岁吧？"李小梅故作惊讶，"我记得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刘翠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现在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好太干涉..."
谢明懿看准时机，轻飘飘地插了一句："刘婶，您有空操心我们家的事，不如多管管小红姐。听说她上次相亲，对方嫌她年纪大？"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首戳刘翠兰心窝。她女儿二十三了还未出嫁，是胡同里有名的"老姑娘"，也是她最大的心病。
"你！"刘翠兰指着谢明懿，手指发抖，"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刻薄！"
"我刻薄？"谢明懿冷笑，"那刘婶刚才对我大嫂说的话算什么？"
“你们…… 你们不识好人心！” 刘翠兰尖着嗓子骂了句，灰溜溜地转身，临走还不忘瞪了谢明懿一眼。
等刘翠兰走远，院子里爆发出一阵压抑己久的笑声。谢明强拍着大腿："小妹，厉害啊！看把那老虔婆气的！"
"活该！"李小梅解气地说，"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早该有人治治她了。"
林秀兰被谢明军扶着从厨房出来，眼睛还红着，但脸上有了笑意："明懿，谢谢你。"
谢明懿走过去抱住大嫂："大嫂，别听她胡说。你和大哥感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李桂花笑着给每人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阳光下，谢家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