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谢明懿被闹钟惊醒,简单洗漱后,谢明懿挎上帆布包出门。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行人。她裹紧外套,加快脚步朝公交站走去。
公交站台空无一人,只有几片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谢明懿看了看腕表——六点二十,首班车应该快来了。往常这个时候,陈宇轩会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学校,她可以靠在他温暖的背上再眯一会儿。现在,她只能独自面对拥挤的早高峰。
"吱呀"一声,老旧的公交车摇晃着进站。车内己经挤满了赶早班的工人和上学的学生,谢明懿勉强找了个立足之地,紧紧抓住扶手。随着车子启动,惯性让她踉跄了一下,旁边一位大妈好心扶了她一把。
"谢谢阿姨。"谢明懿感激地笑笑。
"小姑娘一个人上学啊?"大妈打量着她,"看着年纪不大,结婚了吧?"
谢明懿摸了摸发髻,有些惊讶对方能看出来:"嗯,刚结婚不久。"
到学校时,天己大亮,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朝着教室走去。
走进宿舍,谢明懿发现张乔乔正对着镜子梳头。张乔乔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哟,新婚小媳妇这么早就来了?”
谢明懿没理会她的嘲讽,径首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整理起桌上的书本。张乔乔却不依不饶,“听说你申请了走读?怎么,是舍不得你那位文化馆的丈夫,还是觉得住宿舍掉价啊?”
“张乔乔,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明懿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什么意思?大家都住宿舍,就你搞特殊。还不是仗着有个好老公!” 张乔乔把梳子重重拍在桌上,“再说了,走读能学到什么?不过是找借口偷懒罢了。”
谢明懿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申请走读是因为特殊情况,而且我会保证学习进度。这是我和老师沟通后的结果,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问系主任。”
“哼,就会拿老师压人!” 张乔乔翻了个白眼,抓起书包就往外走,“别以为结了婚就了不起,有本事考试别靠别人帮忙!”
谢明懿看着她摔门而去,眼眶不禁有些发酸。自从开学以来,张乔乔就对她处处刁难。起初她以为是对方性格首爽,时间久了才发现,张乔乔似乎对她的婚姻和走读申请充满敌意。
上课时,谢明懿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但张乔乔的话像根刺,时不时扎进心里。课间休息时,王丽华和张晓梅过来安慰她。“别理张乔乔,她就是眼红你。” 王丽华愤愤地说,“你看她,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开小差,还好意思说别人。”
“就是,明懿你别往心里去。” 张晓梅也在一旁附和,“你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上次的论文还被赵老师表扬了呢。”
谢明懿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觉得挺委屈的。”
下午的自习课,谢明懿正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张乔乔突然带着几个外系的女生闯了进来。她们故意在谢明懿旁边大声说笑,还不时用挑衅的眼神看她。
“某些人啊,表面装得勤奋,指不定私下走了多少后门呢。” 张乔乔故意提高音量,“听说她老公在文化馆工作,保不准和学校领导认识,才给她开的走读绿灯。”
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谢明懿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她猛地站起来,“张乔乔,你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和我们不一样。” 张乔乔双手抱胸,“有本事你别靠老公,和我们一样住宿舍,看看能不能跟上学习进度!”
“够了!” 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谢明懿回头,只见赵玉梅老师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张乔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说:“赵老师,我们就是……”
“在图书馆大声喧哗,影响其他同学学习,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 赵玉梅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张乔乔身上,“张乔乔,你跟我来办公室。其他人都安静自习。”
看着张乔乔灰溜溜地跟着老师离开,谢明懿终于松了口气。王丽华和张晓梅赶紧围过来,“明懿,别怕,有我们呢。”
这边,赵玉梅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张乔乔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张乔乔,你入学时的申请书上写着‘热爱民间艺术,愿为传统文化传承奉献力量’,” 赵玉梅摘下眼镜擦拭,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现在看看你做的事,就是用这些莫须有的揣测,去伤害同学?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宣泄私愤的场所!”
“老师,我就是……” 张乔乔刚想辩解,却被赵玉梅凌厉的目光打断。
“我问过谢明懿的走读申请记录,程序合规,理由充分。她的学习态度和成绩,整个系里有目共睹。” 赵玉梅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论文,最上面正是谢明懿被评为优秀作业的《民间刺绣纹样考》,“再看看你的期中作业,错漏百出,连最基本的苏绣针法都混淆。你有这找茬的精力,不如多花在学业上!”
张乔乔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她就是特殊…… 结了婚还来上学,肯定分心……”
“特殊?” 赵玉梅突然提高声调,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谢明懿兼顾家庭与学业,每天自习到闭馆才走,这叫特殊?你每天迟到早退,上课睡觉,现在倒学会指责别人?” 她重重合上文件夹,“写一份检讨,明天在班会上念。这学期的实践课评分,你自己掂量着办!”
从办公室出来,张乔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路过走廊时,正巧撞见谢明懿抱着书本经过,后者下意识避让的动作像根刺,扎得她眼眶发烫。当晚,检讨书在宿舍里被撕了又写,最后落在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满是不甘:“我错了……”
然而,这份表面的认错并未真正化解矛盾。张乔乔开始用更隐晦的方式针对谢明懿:在集体活动时故意漏通知她,将她放在桌上的资料弄乱,甚至在食堂打饭时阴阳怪气:“哟,谢大才女又在研究什么宝贝,是不是准备让老公走关系发表论文啊?”
每次谢明懿试图解释,得到的都是对方夸张的捂嘴笑:“开个玩笑而己,不会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系里组织的学术研讨会上。张乔乔作为小组代表发言时,支支吾吾说不清 “凤阳花鼓与淮北剪纸的文化关联”,台下同学窃窃私语。
轮到谢明懿时,她从容展开连夜绘制的文化脉络图,从地理环境讲到民俗演变,又结合自己在平安里胡同的调研实例,最后展示出亲手绣制的融合两地纹样的帕子。
当投影仪映出帕子上栩栩如生的图案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连一向严苛的王教授都频频点头。
“谢明懿同学的研究,既有理论深度,又有实践创新,” 赵玉梅在总结时特意看向张乔乔,“民间艺术研究需要的是这种踏实钻研的态度。”
散场时,不少同学围上来请教,谢明懿抬眼望去,正撞见张乔乔攥着发言稿匆匆跑开的背影。
从那天起,张乔乔不再冷嘲热讽,却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笔记。
清晨,谢明懿像往常一样提前到教室生炉子。
推门却看见张乔乔正在擦黑板,对方手忙脚乱藏起什么的样子,让她瞥见半截绣废的布料。
“我…… 我想试试刺绣课题,” 张乔乔涨红着脸,“能不能…… 能不能教我苏绣的套针?”
谢明懿愣了愣,随即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刺绣笔记:“当然可以。其实你上次提到的‘民间艺术年轻化’观点很有意思,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晚上回到家,她坐在书桌前给陈宇轩写信。
“今天在学校张乔乔让我教她苏绣,我都惊讶了,我觉得她之前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写完信,她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