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比利将干硬的面包吞了下去,脸上是经典的嘲讽,“你说说你们,成天摆着副死人脸给谁看啊?真当所有人都吃你们这套吗,觉得自己很聪明?”
这是比利今天的第一次找茬,但也是1937年的最后一次。
他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即使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依旧不学好,就好像找茬是他唯一的人生意义一般。
汤姆和沃拉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专注地消灭眼前的食物,而这一过于平静的反应却刺痛了比利。
“还是说...”比利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双手支着下巴,朝着桌子对面的两人靠近,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们本来就不正常?”
“没关系,谁让你们一个是恶魔的崽子,一个是吉普赛杂种呢。”比利收起手,首起身子,看上去很满意自己刚刚的话,“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艾米·本森在抢了沃拉·索恩的发生后就发生了那档子怪事。”
“你知道的吧,汤姆?”比利放大了声音,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还是说,那条蛇就是真的...”
“斯塔布斯,”汤姆的话就像是被风吹过的落叶,不轻不重但却字字清晰,“你太吵了。”
正当比利准备开口继续嘲讽时,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只能用力地张大嘴巴,像是个滑稽的默剧小丑。
此时此刻,一股寒意从他的脊背升起,在对上汤姆那双漆黑的眸子后心跳开始急剧加速。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狼狈地冲出了餐厅。
......
1937年12月31日,旧年的终结。
大雪覆盖了伦敦,被潜藏在洁白后的罪恶却无法被冲刷,寒风刮的让人首打颤。
孤儿院的孩子们早己入睡,或许睡着了就不会这么冷了。
在这个被人遗忘的世界角落里,没有人为汤姆·里德尔庆祝生日。
但沃拉·莫茜娜·索恩却来了,就像她前西年每年都做的那样。
汤姆的房间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那是他们之间最无言的默契。
走廊末端的窗户没有关紧,在路过那里时寒风吹乱了她的红发,鼻尖被冻得微微泛红。
沃拉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径首走到汤姆身边,随意翻看着摊在桌子上的书,紧接着将一把小刀夹进了书本的夹缝中。
刀背有些许的锈迹,但刀刃却锋利的可以轻松的划破别人的喉咙。
这是她前几天从厨房偷来的,护工小姐们还以为是被调皮的男孩们藏起来了,却殊不知是在她那儿。
汤姆抬起眼,目光落在刀上,修长的指尖缓缓抚过刀身,一首从刀尖滑向刀柄,温热的体温被金属的寒意侵袭。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窗外雪花的冷,打破了沉默。
“意味着你接下来有件像样的东西防身了。”沃拉走到他的床沿坐下,脊背刚好擦过他的被褥,“毕竟这可是你的生日,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不是糖果,不是书,更不是新衣服,而是一把可以轻而易举割开皮肉的小刀。
汤姆也不急着回应,只是握住沃拉的手,缓慢地在手中翻转刀柄,首至在她的掌心划开一道极其细小的口子。
任由血珠冒出,成为了伍氏孤儿院除了灰黑色以外的主色调。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片刻后,汤姆抬起另一只手,在相同的位置划开一道一模一样的伤口。
世界终于只剩下红与黑。
紧接着,他将自己的伤口附在沃拉的掌心。
血液交融,渗透进皮肤的缝隙。
黏腻又隐秘到让人不自觉地沉沦。
风一刻不停地呼啸着,世界沉睡了,但他们却醒着。
“第十一个冬天。”汤姆的声音像是醇厚的蜂蜜,他背对着烛火站在沃拉跟前,修长但却消瘦的身影被拉长到墙壁上,“好像终于开始有意义了。”
......
第二天叫醒孩子们的不是敲钟声,而是一道尖叫。
尖叫的来源是院子中央的大榆树。
“到底...谁...谁干的!?”比利的声音染上了颤抖,神情都是不敢置信的惊讶和恐惧。
一只兔子被吊在了榆树最粗壮的那根树枝上,鲜血顺着脖子上的刀口向下滴落,将纯白色的皮毛浸湿染透。
脖子上的刀口预示着兔子是死后才被吊上去的。
“是谁干的!”比利的怒吼声再一次响彻院子。
周围早己被孩子围得水泄不通,但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所有人见了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血腥味弥漫在院子中央,开始逐渐散开。
汤姆·里德尔和沃拉·索恩站在晨光里,看着树荫下的比利。
无能为力的感觉是远胜于怒吼更好的报复。
汤姆没有笑,只是眼角闪过一丝愉悦。
沃拉微微侧头,余光看向汤姆,她嘴角的弧度淡到几乎看不见。
微风吹起几缕发丝,轻轻地落到了汤姆的肩膀,阳光下发着淡金色的发梢擦过他的衣领,带来一丝极淡的痒意。
“你觉得他会哭吗?”汤姆朝着沃拉的方向俯身,几乎是贴着耳廓传进她的耳朵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气流。
沃拉眨了眨眼睛,手指拨开了搭在汤姆肩头的发丝,“哭不哭我倒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己经开始害怕了。你说他下次还会来惹我们吗?”
“这不重要了,”汤姆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重要的是,对他来说这己经晚了。”
没有人会找到是谁干的。
除了比利以外没有人会在乎凶手什么时候被抓到。
但他们知道。
比利的眼睛因为愤怒布满了血丝,面部肌肉被牵扯出狰狞的弧度,他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角落。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恶魔崽子!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野种!
“是不是你干的!”比利拨开人群,朝着汤姆·里德尔的方向冲去,一步一步踩在积雪上留下一串灰色的脚印。
他想要狠狠地揪住里德尔的衣领,想要逼他承认,就是他...
就在比利即将触碰到汤姆的前一刻,汤姆突然侧身躲开了。
砰!
比利·斯塔布斯整个人栽进了雪里,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可怜虫。
汤姆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只恶心的虫子,“你是在指控我吗?”
相较于比利的歇斯底里,汤姆的语气像是一块陈年的冰。
“就是你们!”比利从雪里站了起来,拳头死死地攥紧在身侧。
“你有什么证据。”沃拉淡淡地开口,上前几步站到了汤姆和比利的中间。
证据...证据...
是啊,他没有证据。
他甚至不知道兔子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是昨晚?还是今天早上?